新后: 3、审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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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露的哭声顿住。

    她斟酌话语,开口道:“当时情形混乱至极,我为了活命,情急之下抄起身边灯盏,后面,后面便如贵人所见,等我回神,那人就已经死在我面前了……”

    头顶人道:“话语不诚。”

    他向前迈出一步,衣袍的一角从朝露手中滑开,接着她的肩膀一痛。

    那盘问她的将士,从后将她束缚住,死死按在地上。

    “明日我会将你交给官府。你既无罪,等府衙调查,真相大白,便不会让你蒙受冤屈。”

    朝露回头:“大人,不行,对方势大欺人……”

    “那人便是势大,也得讲究王法!普天之下,天子律令,岂有不从的道理?你若清白,府衙定会还你公道!”

    “此事到此为止,明早我就将你押送官府。”

    一锤定音,不容辩驳。

    军官目光如刃,似警告,似威慑。

    殿内升起柴火,“噼啪”燃烧声幽寂。

    夜已过子时,朝露独自坐在角落,脊背紧贴着冰凉墙壁,仍在回想那兵士的话。

    将士们辟出一处干净地方让那贵人歇息,有为贵人上药的,有值夜巡逻的,轮流把守殿门。

    而她面上与衣袍上还附着一层恶臭鲜血,凝得她如一只僵硬泥塑。

    朝露擦了擦脸上泥土,冷笑一声,方才擦拭眼睛,是为露出自己的眼睛,好叫自己哭的样子更动人些。

    可那人从始至终没看自己一眼。

    金尊玉贵的权贵,出行在外皆有数人侍奉,他腰间悬挂的玉佩,足以顶得上她一家人数年的用度,这是与她来自不同世界的男子。

    不光是他,连他的手下也是一样的冷血。果然是在西北地界上,听命于贺兰翊的人,行事风格都是同样的冷酷专断。

    朝露抬起头,大殿中供奉的那一尊佛祖神像,结跏趺坐于须弥座,面容丰润,肃穆慈祥。

    神佛真的会怜悯世人吗?

    那为何会让她在血泊泥沼中苦苦挣扎,自十五岁后的每一日都活在深渊中?

    她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上天。

    他们如虎狼拦路,丝毫不怜惜自己,那她就只能靠自己来搏出一条路……

    她听到那群军官似乎在讨论贵人伤势,似乎需要止血的纱布。

    她骤然出声,众人皆回过头来。

    “民女听军爷们说,要寻干净纱布?民女知道殿里收着些……”

    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相互对视一眼,似乎商议了许久,才有人开口:“你知道哪里有?”

    “是,这儿以前有工匠修庙,但修到一半就中断了,工匠雕凿壁画和佛像时常受伤,所以殿内备有纱布和药膏。”

    朝露头始终垂得低低的,感受头顶投来深沉目光。

    “你对这处寺庙很熟悉?”

    “民女先前负责给工匠们送饭食,看过工匠们做工干活,略知一二,若军爷不嫌弃,民女去取来?”

    话音落下,佛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是了,她一个不知来历的人,提出去取纱布药膏,那些人如何会放心用?

    尤其是刚刚经历过她接近贵人的一幕。

    但他们急需干净的纱布。

    朝露赌的便是这个,她一下站起身来,这个动作一出,在场将士神色骤变,手按上刀柄。

    她朝不远处柜子走去,身前如有实质的目光几乎要在她布衣上灼出洞来,可那些将士终究没有动作。

    她从柜子中取出药罐纱布,递给最近的军官。

    军官接过,指节在棉布上捻过两遍,检查后留下纱布,却将药瓶随手扔向一侧,挥了挥手让她回去。

    从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依旧满是防备。

    朝露蹒跚脚步,慢慢回到角落里坐下,然而掌心中比起方才已多了两只小罐子,是她从架子上拿纱布时顺来的。

    其中一瓶是兽胶粉末。

    兽胶取兽类的皮肉骨骼熬制制成,是阿耶画壁画时调制颜料用的一味胶物,可增加颜料附着性。

    可兽胶留有兽类的鲜香,附近山上盘踞的毒蛇,时常会循腥味而来。

    从前阿耶修缮寺庙与壁画,少不得要用上鱼胶,得时时提防不知何处爬来的毒蟒作乱,她曾日夜为此担忧。

    今夜这些凶物,却会成为她逃生的转机。

    她要用兽胶引来毒蛇。

    她从贵人身边回来时,走得极慢,已经悄悄将兽胶粉洒了一路。

    少女抬起沾满血污的面颊,像只蠢蠢欲动的兽,观察着远处。

    那里柴火烧得亮堂,一簇一簇火光摇曳,模糊了贵人的身形容貌。

    他身边围绕数个侍卫,为他侍药,等上好药后,众人依次离开去往外间巡逻,只留有那最为肃穆的军官,单独护卫在身旁,不允许人近身。

    绝好的时机——

    她悄悄扭开罐头,将兽胶粉洒在墙角缺口处,而后不动声色地退开一点距离,又小心揭开另一只罐子,倒出雄黄粉颜料,在身周撒出个半圆。

    毒蛇惧怕雄黄气息,如此它们从墙角进来,便会下意识避开她。

    窸窣动静响起,与窗外雨水声交织。

    今夜一连杀了两个人,等会要杀第三个,她手又开始抖了起来。

    温阿姆和家丁一同谋划送她去配阴婚,死不足惜,她没什么好愧疚的。

    这群军官在西北,应当也是听从于贺兰翊。

    一旦被贺兰翊的手下带走,等待她的将会是非人般的遭遇。

    是会被虐杀、还是被囚禁?

    他们不会放过自己的。

    在她思忖之时,身侧墙角传来青砖松动声。

    是毒蛇。

    它们已经从破败一角爬了进来。

    弓已开弦,便没有回头之路。

    朝露抬手,将脖颈上悬着的骨哨送到唇边——哨身不过指甲盖大小,此刻贴唇,凑唇一嘘,发出几道几不可闻的震颤。

    这枚吊坠她从不离身,是阿母留给她的遗物,可用来驯兽。

    当年朝露缠了好久,才央求阿母教给她一点驯兽方法。

    再凶猛的野兽,在这枚哨子下也得俯首帖耳。

    今夜她自然也能驯服这些蛇。

    那几只毒蟒吞吐着蛇信,应和着节律,沿着兽胶的气味,猛地窜出,如一缕幽魂直往前去。

    即便再敏锐的射猎者在此,也未必能捕捉到这轻微的动静。

    到现在,她还在用阿母阿耶教给她的东西来求生。

    朝露的心也随之提起,十指死死绞紧衣袍,在毒蟒出动后,便低下头,心焦等待着结果……

    此招凶险,成败全看天意,是在赌那些人能否察觉到毒蟒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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