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令: 160-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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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北之地。

    朝野哗然。上出“禁言令”,百姓不可谈。

    世称“鸿门之宴,非以剑为凶,乃杯酒为刃也”。

    史评曰:

    人主忌功,尤忌人心不归;功臣既立,其命不久,古来如是。

    巫非有罪,人心其罪。是以借术为名,行逐之实。将军悲矣。

    *

    押送之日又起风雪。

    宫城之外十里松山,马车缓行,沿街百姓皆屏息。御前亲军二十骑,金甲雪亮,护押大将军燕翎往北关。

    世人皆知,此为流放。

    百姓之中多叹多泣,游扶桑易容站立其中,御前亲军行过眼前,她只问玄镜:“我杀了那狗帝,胜算几何?”

    玄镜道:“胜算很大,但不建议。你是嫌身上的罪还不够多么?再者,宴如是已说了不必救,你便信她罢,这是她的梦。”

    “她为何醒来?又为何要按着燕翎的命格走下去?”

    玄镜道:“我不知。”

    游扶桑眼看马车驶离视野,想到什么,身形一隐,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御前大殿风铃一瞬三动,宫中所有的灯盏皆微弱如豆。

    游扶桑一路直入内朝,无人可见,亦无人拦阻。

    雪深宫沉,连风都不敢穿过回廊。

    游扶桑立在新帝暖阁之外,未入殿。

    炉中火微,帘内传出一声喃语:

    “丢了她……我这王朝要怎么立?”

    是新帝的声音。

    而刹时那声音又变:“你怕她?不过是个将军——多少将军战死沙场,也换不来天下一日安稳。”

    “可我并不想杀她!亦不想驱逐她!”

    殿内火光忽明忽暗,人影在不同声线之间来回徘徊,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念头……或力量,反复拉扯。

    “她若活,你镇不住旧将,百官不会听命。你该杀她!”

    “可她跪下那刻,我……”

    “你在怜她?”

    “不,我只是……”

    “你不舍她。你也自知傀儡皇帝,王朝离得了你,离不了她。”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新帝忽地失控地吼出声来,茶盏应声落地,火星飞散,“我没有!”

    另一个声音便显得冷静而置身事外:“其实答案,你心里最清楚。”

    “够了!”

    新帝猛地起身,将手上香炉狠狠摔向地面:“闭嘴!”

    顷刻香炉四分五裂,有几枚碎片迸出门帘,竟来到游扶桑的脚边。

    乌黑的地砖上,小小的雪白的茶盏碎片。

    而只瞧看一眼,游扶桑目眦尽裂。

    王母!!

    游扶桑这才后知后觉,这殿中除去人声,还有些许古怪的——

    神力!

    来自上重天的神力!

    游扶桑方要讶异,却发觉玄镜过分沉静,她于是惊异:“你早知道!”

    玄镜沉默几许,缓声道:“不敢告诉你,怕你冲动行事。”

    游扶桑于是想,也许宴如是也早就知道……才让我不必去救她。

    而宴如是以燕翎之身,消逝在荒野中,终能得到二司赠予的——那一朵业火莲花。

    第168章 愠司命怫灼业火莲(九)

    ◎业火红莲,血债千章◎

    荒原野草枯黄如刃。

    将军早失旧时银甲雪袍,一身囚衣,鬓发乱尽。天色阴沉,北风如刀,碎雪拍打在她苍白的脸上。铁甲士一路押送,沿荒废已久的旧驿道,拐入无人之地。

    皇命骤下诛九族,全族或伏诛或流徙或自尽于府前槐树下,无一幸免。赫赫战功的少年将军,只等到一纸流放。

    放逐比死亡更冷。

    囚链一响,惊落枝头残雪。

    冻裂的铁链勒进将军手腕,渗出的血遇寒即凝,手腕上缀满了红玉。

    冬日严寒如刃,将所有人的血性与血骨一寸寸剔去。

    流徙路上暴发瘟疫,疫水混着冻土的腐气弥漫在车马之间,护送的侍卒纷纷染病,不治即亡。

    将军境遇,即便是铁甲士哑奴,亦感到怜惜。是以当将军被推到在地,陪押她的哑奴低头看她,居然将手中最后一块半炭半灰的烤饼偷偷塞给她,用粗布的袖子替她擦拭额角冰霜。燕翎抬眼看她一瞬,苍白嘴角动了动,喉咙破碎,发不出声。

    她们沉默在道旁那一抔冻土上。

    那夜来临前,哑奴悄然离去。

    独留燕翎坐在荒原。荒原野草枯黄如刃。

    燕翎一言未发,静静抬头望了望天。

    是个雪后的晴夜,月清得像刃,一如那夜,她手提长枪、马踏敌阵、连斩七将、大破三军——

    彼时,天上的月亮亦是如此清明。

    燕翎微微闭上眼,一滴滚烫的泪便落了下来。

    忽而风动。

    鼻尖是一缕熟悉的木沉香气。

    初闻微苦,似檀非檀,似某个遥远的梦境里,巫山云中人曾拂袖而过的味道。

    随后是山茶花香。

    山茶绽放在冬,其香极淡,近乎无味,却在雪里透红,与花色一般,愈燃愈烈,越聚越浓——仿似整个寒夜都被悄然熏热。

    于是燕翎原本僵硬的手指,又轻动了动。

    她睁开眼,却看不真切,但她知晓来人是谁。

    “师姐……你来得,好慢。”

    游扶桑一身绛色衣袂掠在雪地,在宴如是身侧蹲下,微凉的指腹轻触她额角伤痕。“疼吗?”

    宴如是唇角一动,欲笑未笑,泪已先落。

    “我……没想哭的……”

    话说到一半,宴如是声音就哑了。下一瞬,她猛抱住游扶桑,将头埋进她怀里,像从地狱里捡回一口气,便再也绷不住了,“燕翎……燕翎做错了什么啊?……她杀敌、守国、听令、她什么都没错……为什么她们要杀她、要杀她的家人……为什么啊?……师姐,为什么啊?……”

    游扶桑抚着她背脊,指尖微颤,一言不发。

    从前的燕翎,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冰冷地死去的呢?

    满门被抄,举族流放……那都是她的家人啊……

    少年将军赫赫战功,居然落得这样下场。

    宴如是伏在游扶桑怀中,哭得声音都哑了,一下一下喘息,呼吸声支离破碎。

    可忽然,她肩头微颤,却不再只是哽咽。

    那是一种……不甘。

    宴如是浑身发冷,却忽觉指尖越来越烫。她的眸子一瞬从哭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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