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夜摘花: 50-60

您现在阅读的是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十四夜摘花》 50-60(第9/17页)


    她不明白为什么儿时她最依赖的哥哥会变得这样面目全非, 更不明白他是从什么时候烂成了这幅可怖的模样。

    他们本可以有一个体面的告别。

    更绝望于,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了。

    但其实并没有。

    原来威格兰的冬天一直都在。

    “有人吗?”阚婳试图动起来, 她用力地拍了拍门, “有人在外面吗?”

    空旷的走廊,蘸饱了寂静的空气缓慢流动,擦过阚婳的耳畔只剩下她伶仃的回声,仿佛还夹杂着山谷簌簌的雪粒。

    阚婳没有等到回应,她低头想要打齐竹悦的电话, 却发现刚刚自己一直在误触开锁,手机自动锁定了半小时。

    她愣愣地盯着显示自动上锁的屏幕,一直到手机的光线渐渐熄灭了下去,她才轻轻地喃了句,“为什么事事都不顺。”

    带着微微的鼻音, 听起来有些委屈。

    “噼啪”一声,阚婳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一绊就往后栽了个跟斗。

    猛然跌坐在地时,她一时不察连带着手机也磕到了钢管, 页面自动跳转到了紧急联系人上。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not exist, please check it and dial later. ”

    手机没有开免提,可阚婳却在这样寂静的环境当中将语音听得一清二楚,又或许是过去她已经听过太多次这样的话。

    那个被她习惯性设为第一紧急联系人的号码却已经是空号了。

    阚婳有些晃神,忽然想起当年爷爷第一次给她的小手机输入电话号码的时候,特别叮嘱她说出门在外有什么事就打爷爷的电话,好的事要打,坏的事更要打,于是小阚婳就真的每天正儿八经给爷爷打电话,说今天训练营里吃了什么,说今天赛场上发生了什么,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电话对面永远都有人回应。

    当大西洋的玫瑰色烟霞在天际热烈燃烧的那刻,威格兰早已迎来了它的明月,可即便如此,爷爷永远都能在三声声响内接到小阚婳的电话,然后问她,“婳婳呀,今天过得好不好?”

    少顷,空气中响起隐约而压抑的抽泣声。

    可是爷爷。

    她现在不好,很不好。

    在阚婳的记忆中,爷爷一直疼她爱她,她很少和爷爷置气,唯独的一次,是阚婳要去高卢参加竖琴比赛。

    那个时候爷爷的身体已经初见病端,董怀泽在封闭备战国际奥数竞赛,阚婳高中时的好朋友Jennifer在听说她无人陪同后,就主动邀请阚婳乘坐她家的私人飞机过去,正好高卢当地也有Jennifer家的朋友,他们可以寄住一段时间。

    可是商逝水一直觉得这样太麻烦人家了,其实他自己手里也有一架飞机,只是临时报批私人航线的过程非常繁琐,从一线退下来后秘书就不再负责他的生活起居,商逝水又喜欢事事喜欢亲力亲为,阚婳也是担心他太过操劳,就打定了主意要和Jennifer一起走。

    阚婳觉得朋友之间相互依偎、相互帮助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她也并不是惠而不返的小人,爷爷不由分说地要她拒绝朋友的好意,这在阚婳看来是一种接近蛮横的插手她生活的方式。

    两人就这样在几次争吵后不欢而散。

    那个时候阚婳总抵触爷爷的固执、古板和不懂变通。

    后来阚婳才知道,原来那时候爷爷已经隐现胰腺癌的症状。

    肉眼可见衰老得特别快的那段日子,阚婳总在各种比赛当中穿梭,通话的频率也越来越低。

    偶尔阚婳问起爷爷的状况,商逝水也只是和蔼地笑,她不知道其实夜里的腹痛总让他辗转难眠,也不知道爷爷其实对自己的死亡充满平静,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阚婳自己。

    商逝水偶尔会因为梦到阚婳受欺负而在夜里惊醒,他总是难过,等他走了还有谁会愿意无条件地站在他的婳婳身边?

    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义,自己的守望,自己的纷争,自己的利益…阚婳只是他们衡量的天平上最微不足道的一粒砝码。

    商逝水希望她少麻烦别人一点,也是希望她日后假使出了什么事,背脊也能挺得直些。

    变故发生在威格兰下初雪的那天。

    在奥斯汀比赛的阚婳赛前惯例给爷爷打电话,但那一天却罕见地没有接通。

    阚婳的心底稍有不安,但也没多想。毕竟爷爷最近总爱去唐人街附近下象棋,虽然他总骂那里的人是“臭棋篓子”,但也不妨碍他一去就是老半天。

    临上场前阚婳忽然发现爷爷给她定制的那根高音弦断了,只好临时换上没有磨合过的新弦,拨到最后几个音符时阚婳还险些被新弦割了手。

    但好在赛程追分非常漂亮,下场后阚婳就被Jennifer拽去了庆功宴,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爷爷的电话仍旧打不通,阚婳没办法,只好联系了爷爷的挚友兼下属弗兰克,拜托他去家里一趟,但坏消息很快传来,爷爷被发现在家里晕死了过去。

    弗兰克说他已经把爷爷送往了医院急救,医生诊断出来有胰腺癌的可能,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住了,正在住院治疗,要她冷静。

    可是。

    胰腺癌是治不好的啊。

    阚婳无法形容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有多么如蒙雷劈,她着急忙慌地从奥斯汀定了最早的班机回国,只是威格兰大雪封山,司机的车启动困难,她可能会在路上被困一天一夜。

    那个晚上好冷啊。

    司机劝她不要睡觉,阚婳也完全睡不着,蜷在后座一边流泪一边一遍遍地给爷爷打电话,可是信号好差,她什么都听不到。

    后来阚婳情绪崩溃,不顾司机阻拦下车在山里暴走了许久,深一脚浅一脚,只记得似乎前面还有个车队,阚婳看不太清,蹒跚着又往前踩了两步。

    她实在太冷太累了,大雪落在她的睫毛上凝起了一层霜,隐约见到有个高挑落拓的身影,穿着黑色的冲锋衣,逆着车队灯光往她的方向走来。

    剪影渐渐清晰,阚婳看到那人抬手往上掀开了炫目的滑雪镜,露出一双漆黑邃利的眼瞳。

    “Get lost?”

    (迷路了?)

    他问她。

    阚婳几乎瞬间就流下了两行清泪,她咬着唇,哽咽开口,“Ye…Yes, I have to go home right away. Can you please give me a lift?”

    (“是的,我必须马上回家。可以拜托您载我一程吗?”)

    其实阚婳自己也清楚,对方同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在大雪封山时行车实在是太危险了,轻则只是像他们的车一样被冻住,可是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阚婳看到车队里的其他人也在劝他,他们手指比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收·藏 零.零.文.学.城 WWW.00WXC.COM,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