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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赋彩[公路]》 40-50(第8/17页)
醒了没有?”
他们还没答话,二叔就从院外背着手走回来,朝老婆子喊:“走不走?”
“来了来了,一天天事急忙慌的。”二婶小声吐槽,一边把羊绳子解开,和宁玛笑着解释,“我们先去龚平那里帮忙,你们慢慢来。”
结果二叔一看到二婶牵羊,又跺脚了:“你把羊牵来做什么?不是说让你给他俩弄碗羊奶解酒。”
宁玛听明白了,赶紧安抚二婶:“你们赶时间先过去,羊奶我们自己挤就好。”
“行。”二婶又把绳子套回桩上,“那等会儿你们牵到龚平那里去哈,席上有娃娃要喝。”
宁玛点头如捣蒜,二叔二婶相互骂骂咧咧地走远。
周亓谚率先洗漱完,问:“羊奶要怎么挤?”
“首先,你认识羊的□□吗?”宁玛眼睛圆溜溜,鼓着嘴漱口。
周亓谚打量了一会儿,指着羊肚子下,沉甸甸往下坠的粉红圆球:“这个?”
“嗯。”宁玛点头,“握住前端的头,不用握住太多,差不多你三指的宽度就够了,然后像轻轻地扯橡皮筋那样,往里推再往下拉,手心用力。”
周亓谚拿着搪瓷盆,看着母羊,做了一会儿思想建设。他以为他只要注意自己的手法,别让母羊撂蹄子就行,但没想到,压根就没有他上手的机会。
他觉得自己就像荆轲,端碗追母羊,母羊绕柱走。
宁玛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差点辫子都编乱了。
周亓谚无奈:“不然还是你来吧。”
只见宁玛走过去,母羊就不跑了,她似乎天生有让动物温驯的气质在。宁玛轻轻松松蹲下去,拽住羊奶,对周亓谚说:“拿碗来。”
她微微低头,以不急不躁的巧劲挤羊奶,奶水滋滋落入碗中,辫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上世纪国内油画最喜欢的田园牧歌风格。
羊奶散发着腥甜的味道,宁玛在炉子上给加热了一下,抬头问:“你喝原味吗?”
周亓谚走过去,站在宁玛跟前:“嗯。”
宁玛把烫起来的奶皮吹皱吹开,热气飘荡起来,两人就着这搪瓷盆,一人一半。煮过的奶适口性更好,浓郁回甜。
直到两人抬头,看见对方嘴唇上的白色奶渍,没忍住相视而笑。
第45章 金箔 辗转反侧
上午九点, 磨磨蹭蹭的宁玛和周亓谚牵着羊,在村里漫步。老远就听见李师傅家那个方向传来一阵阵鞭炮声,惊得母羊团团转。
宁玛差点没拉住绳, 还是周亓谚一手拉她,一手帮忙牵绳才稳住阵脚。
“还是我来牵吧。”周亓谚顺势把牵羊的任务接过来。
宁玛探头, 从房子缝隙间瞥见一抹红色,惊喜跃上眉梢:“好像是新娘子到了。”
两人加快步伐,李师傅家门前已经热闹得不行, 人来人往, 还有不少小孩拿着糖果乱窜,人声鼎沸, 甚至盖过了狗叫和母羊的哼鸣。
媒人正扶着新娘跨火盆, 宁玛看得起劲,但周亓谚却对这种婚俗流程不太感兴趣。
他的目光停留在迎宾板上,那是宁玛画的画。他帮忙从画室搬出来的时候, 画就已经被宁玛包好了,所以周亓谚直到现在才看到这幅画的全貌。
那应该是丙烯混了砂石, 做出了类似岩彩的肌理效果。因为是婚礼图, 所以朱砂为主色。这种方形的画面,天生就适合藻井的构图, 在这方面宁玛没有给出新意。
不过她本来也不是创作型的画家,宁玛的功力都在一笔一划之间。石榴纹、云纹, 渐变又有亮点的配色, 整幅画面看起来舒服又耐看。尤其是当阳光照射的时候,仿佛洞窟里神佛降临,金芒万丈,赐福人间。
“哈哈哈给老子爬!”
席面上两个小男孩玩得疯, 打打闹闹乱跑,眼看手里的巧克力棒就要戳上那副迎宾画,周亓谚眼疾手快,胳膊一抬拦住了那小孩。
“小心。”周亓谚冷冷微笑。
虽然动作很礼貌,但这位叔叔的笑似乎并不和气,小男孩有动物般的本能敏锐,收敛起来,和同伴默默跑开。
而那点本该撞上画板的巧克力,全抹在了周亓谚衣袖上。他不太在意这个,随手把袖子翻折上去,挡住那点黏腻。他只是有点生气,这些人压根不懂得欣赏保护画作。
周亓谚把挤在人堆里看热闹的宁玛挖出来,言简意赅和宁玛说了刚才发生的事。
宁玛愣了愣,没明白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她重复了一遍:“这本来就是为了这场婚礼画的啊。”
“所以呢?”周亓谚挑眉,这回轮到他不解其意。
“你看。”宁玛扯着周亓谚后退了几步。
在这个角落,正好能看见新人手牵着手,微微低头让长辈们给他们披上祝福的红绸。小孩子还是跑来跑去,年轻友人拿起手机忙着拍照。一切都是热热闹闹的。
宁玛说:“我们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不管是这些人、这些仪式,还是我的画,不都是为了让这场婚礼更好更热闹么?”
“所以即使画上沾满巧克力酱,你也觉得没关系?”周亓谚侧目,她的所有表情都在阳光下纤毫毕现。
宁玛笑着眯眼:“当我自己觉得画完的那一刻,它就不属于我了。换个角度看,应该庆幸是巧克力,至少色系上很和谐。”
周亓谚懂了,对宁玛来说,这是创作的一环。就像造像和壁画是为了人们朝拜,他的交互装置,也是在观者参与进来时才完整一样。
等到吃完席,对于宾客们来说,这场婚礼也完美落幕。李师傅安排了一辆中巴送大家回城。
回到公寓,周亓谚把外套脱下来,塞进洗衣机。
“我先去洗个澡。”周亓谚说。
“嗯,你先去。”宁玛在餐厅给自己倒水喝,席面上的大锅菜味道重,而且包裹着烟味酒味,等会儿她也要去洗澡换衣服。
男人淋浴很快,没过多久,周亓谚就穿着T恤出来。
“你就穿这个,不冷吗?”宁玛有点惊讶。现在是来暖气前的尴尬期,室内温度也不高。
“衣服都洗了,没带多余的。”
“那把空调打开吧。”宁玛跑去玄关处,打开中央空调的面板。收房验房都是她,宁玛对这个房子的角角落落都熟悉。
“吹风机我放回浴室了。”周亓谚提醒她。
“哦。”宁玛脚尖一动不动。
“怎么了?”
宁玛硬着头皮说出真实感想:“突然觉得,我们好像那种礼貌,但不熟的合租室友。”
周亓谚一愣,继而漾开笑,弯腰故意问她:“那怎么办呢?”
他洗过的头发湿漉漉又随性地往后梳,露出额头,笑容里莫名带了几分痞气。空调的动能很足,暖风鼓荡而出,吹得宁玛的脸也升温。
“哎呀,我先去洗澡吧……”宁玛跑回房间拿睡衣。
但和周亓谚相反,她留在衣柜里的都是秋冬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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