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珠: 78. 决断 “弃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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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弯低,脸埋进双掌中,许久地,许久沉默不语。

    如今,他早已知道了一切的答案。

    而这近一年的牢狱之灾,亦是魏帝给他的回答。

    皇后江氏,做了再多错事,到底是他们皇室关起门来的家事,那是一国之母,万女表率。

    至于生民何辜——?说到底,蝼蚁罢了。

    蝼蚁。

    可他……终究还想再为这蝼蚁般的一生,挣扎一回啊。

    “为我准备一套干净的衣衫吧。”他忽的低声说。

    “嗯?”陶朔挑眉。

    “这般尊容,只会吓到她,”陆德生说着,吃力地拾起手边石子,用沉重如灌铅的手,在墙壁上刻下“正”字的最后一横,“她的病,我来治。但那是我的……朋友。你至少应当告诉我——”

    上,有何所求?

    汝,有何所求?

    陶朔闻言,愣了一瞬。

    回过神来,却只满脸无辜地眨眨眼:“谁告诉你是陛下命我前去?”他笑容间满是促狭之意,“我不过是闲来无事,不请自来,想用这份恩情,换那位殿下的一瓶血、以供钻研罢了。”

    当然,说归他说。

    信不信,便是听者的事了。

    “好了。”

    他推开早已解开大锁的牢门,冲里间人温声道:“此事不宜耽搁,陆兄,这便动身吧。”

    “姑娘,药来了。”

    “姑娘,该用药了。”

    “姑娘,且先莫睡……药还没喝呢。”

    ......

    沉沉端着药碗的手微微发抖。

    盯着里头浓黑的药汤,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终于,还是捏着鼻子将这一海碗的补药一饮而尽。

    苦药入喉,胃中顿时翻腾不止。

    她一瞬面如土色,扶着床沿欲呕。

    杏雨见状,连忙将蜜饯罐子取来,连着好几颗喂下去,这才勉强将她嘴里的苦味盖下,停了咳嗽。

    “……姑娘?”

    “让我歇歇,”沉沉无力道,“让我歇歇罢。”

    她头晕脑胀地瘫倒在床上,额头一阵阵的发虚汗,浑身冷了又热,热了又冷。

    就连谢肥肥讨好地窝在床边、冲她不住地“喵呜”叫,她也实在没力气伸手、去摸摸它的脑袋了。

    从前一日只用一回药的日子,仿佛已隔了半辈子,自打那晕眩之症频频发作,她如今,一日得吃三回大补之药。

    可那“补药”到底补到哪去,总归是没补在她那三两肉上。

    她分明有孕在身,却是一阵风都能吹倒的瘦弱,除了微微隆起的小腹外,整个人看着,简直比当初十四岁、刚入朝华宫时还要瘦骨伶仃。

    发病之初,谢婉茹不知从哪听到了消息,竟还在大皇子魏晟的护送下,入宫来见了她一回。

    结果只一照面,如今已是妇人打扮的谢家小姐,便当场哭得泪人似的,怎么都止不住,拉着自家小妹的手紧紧不放。

    最后,反倒是沉沉怕吓着襁褓中的小侄儿,挤出笑意哄她说:“没事的、没事的。”

    小姑娘面皮无肉,笑容却分外灿烂,伸手轻抚魏璟——也就是她那白白净净、酷爱咬脖子上那把长命金锁玩的小侄儿肉乎乎的脸庞,又伸手把那金锁从他嘴里拨出来。

    “二姐,你忘了,我可是上过战场的姑娘呀,”她说,“从小命硬得很。那时候,我阿爹还托人给我算过命,说我有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之相……你想,我这一路不就是这般过来的么?所以这回,一定也不例外。”

    “当真?”谢婉茹泪眼盈盈地看向她。

    “当真!”沉沉点头。

    那时,她答得毫不犹豫。虽卧病在床,两眼却乌黑发亮,满是活气。

    然而,如今不过半月过去。

    她整个人却犹如换了一副躯壳——全靠一股顽强的意志力在撑着。

    “呼……呼……”

    眼前仿佛蒙了一层雾。

    她有气无力地盯着头顶的床帐,呼吸凝滞而沉重。

    那位陶医士的确医术高超,一眼看出这病的症结所在,也在不久前,给了她解毒的法子。

    可给出法子的同时,他也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法子恐会危及腹中胎儿。纵然生得下来,也很有可能养不活。且治愈之后,虽无性命之虞,因毒性潜伏过久,伤及根本,她余生,都将不再有孕事的可能。

    沉沉紧闭双目,长睫不住颤抖。

    【不过这也无妨,世间男子,哪个不三妻四妾?孩子嘛,留待她人去生,也未尝不可。】

    【我观殿下待姑娘之心情真意切,便是生不出孩子,情意也可长久。】

    【实在不行,到时过继一个妾室的孩子来养,想来,殿下疼爱姑娘,定会允准。】

    陶朔略带戏谑的声音响在耳边,她心乱如麻,辗转反侧,只觉嘴里方才被蜜饯压下的苦味又一个劲地翻涌上来,腹中小儿却如……死去一般,毫无反应。

    是了。

    没有胎动,没有堂姐说的那些半夜踢腿蹬脚、扰人安宁,她的这个孩子,从始至终都“安静”着。

    若非医士诊脉,说胎心犹在,她几乎要怀疑腹中已是一枚死胎。

    可,就是这样一个安静的孩子,却已然与她血脉相连。

    他有名字,有“爱称”,有她无尽的爱与期冀的灌溉,就像一株瘦弱的小苗,颤抖着、在寒风中静默地生长。

    ——她明知他的存在,又曾那样期盼着他的到来,要如何,才能狠下心来,将他“连根拔除”?

    她做不到。

    她不忍心,不愿意。

    也因此,她甚至不敢去信告诉魏弃这件事。

    因她毫不怀疑,魏弃知晓过后,只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这个孩子。

    而她害怕看到那个答案,害怕看到“放弃”两个字,所以,总是抱着一些微末的期望祈祷着:挺过去就好了。

    若是真的让她挺过去了呢?倘若事有“例外”呢?

    她这般哀求着,恳切地祷告、祈求上天。脑海中半生的记忆如走马灯般来回上演,有时,白日里烧得迷迷糊糊,有时夜里又如坠寒潭之中,浑身冰冷。

    陆德生来为她诊脉时,她其实已烧得只迷迷糊糊看见一道熟悉的剪影。

    说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却不知怎么,好似这么多日的隐忍,都在这一刻尽数倾泻而出。

    她忽然便泪如雨下。

    “我平生,没有……做过坏事……”沉沉呜咽着说。

    “我毕生所求,也只是安安稳稳的生活,我从未有过害人的心,从未去做伤人的事,为何,坏事都轮到我身上?”她渐渐哭出声音来,“若是有报应,也不该这样报应在我的孩子身上,是我哪里做错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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