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珠: 45. 英恪 无神的双眼倏然定住,定在那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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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

    有哪里不对。

    沉沉心头一凛,后背渐渐爬满冷汗。

    方才他和阿史那金说的那些话,她其实只听了个三分明白。

    两人说话的语速太快,她一个初学之人,根本跟不上,只依稀听到了好几次“父汗”、“军队”、“刺杀”之类的字眼。

    他是不是认为她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方才,阿史那金叫他“英恪”……

    沉沉吞了口口水,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依旧说着一口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大魏官话,小声道:“阿兄,你在说什么?你、你不认识沉沉了么?”

    英恪默然不答。

    她又道:“阿娘如果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很开心,阿兄,你、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家?”

    “家,”英恪说,“在哪?”

    “当然是……”江都城。

    江都城,谢家。

    后话哽在喉口,沉沉盯着英恪沉凝如潭的双眸,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胆怯之意,反倒是英恪似乎注意到什么,倏然伸手,细长的手指描摹着她的眉眼,最终,若有所思地落在她的眼睫上。

    盖住那双眼睛,看这张脸;

    和露出那双眼睛,看这张脸。

    他似乎一个发现有趣游戏的少年,乐此不疲地重复着无聊的动作,任由少女长睫颤抖着、轻扫过他掌心,勾起一阵不知觉的细痒。忽的,他笑了。

    “妹妹。”

    英恪低声道:“是啊,我好像,是有一个妹妹。我一直在找她。告诉我,你叫什么?”

    沉沉有些犹疑着不敢回答。

    英恪又道:“那年,我摔下悬崖,受了重伤,失了记忆,一路随水漂流。之后的境遇……总归是不好。但我心里一直记得,我有一个妹妹,她还在家中等我回去。我忘了她的脸,忘了她的名字,可我一直还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

    把那双因不知觉恐惧、而微微发抖的手拢在掌心。

    “告诉我你叫什么,”他温声说,“写给……阿兄看,告诉我你的名字。也告诉我,我叫什么,好不好?”

    ......

    十日后。

    苍狼雪谷,魏军主帐内。

    一只飞鹰落在陶朔肩膀,他取下飞鹰脚上绑着的信筒,将那信函缓缓展开,看下去,却不由眉头紧蹙,又将信交给一旁的军师公孙渊。

    “突厥人与燕人联盟,围困定风城,樊将军被刺,性命垂危……按照来信时间推算,眼下定风城外,应已僵持数日,”公孙渊看过之后,亦满脸愁云,“城中无将可用,再拖下去,恐怕人城皆失。”

    “之前不是说抓到那个突厥九王子了么?”陶朔有些气急,“有现成的人质,为何不用?”

    “恐怕是突厥人不为所动,”公孙渊轻抚山羊须,“定风城有难,我等不得不驰军回援,也就解了如今燕人的燃眉之急……倒是正中他们下怀。与国之大计相比,一个皇子,始终作用有限。”

    几名副将听罢,亦是愁眉不展。

    陶朔问:“军师以为,我等应不应退?”

    公孙渊叹息一声:“定风城乃兵家必争之地,万不可失。可行军至此,贸然撤退,必陷入两难之境。届时前有狼、后有虎,我军何以翻身。”

    陶朔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副将王虎见状,目光四下扫射一圈,忽起身道:“陶医士,军师,不如让末将领兵驰援,守得一时是一时,待殿下率军攻破苍狼雪谷,夺下雪域八城更指日可待。到那时,定风城外的突厥人也当知难而退。”

    他前脚说完,身旁几名副将也齐声应和,纷纷道:“末将也愿前去!”

    “末将愿死守定风城!”

    “末将亦甘为马前卒,还请军师定夺……无论如何,我等定要助殿下直捣黄龙,杀入燕军老巢!”

    “如此……也好,”公孙渊思忖片刻,点头道,“有殿下在,雪谷一战,定有转胜之机。但定风城亦确不可失,便请王将军率先锋军回援,定要将那突厥贼人拦在定风城外——”

    几人商议过后,皆觉这般决定最是稳妥,立刻将回援定风城一事布置下去。

    陶朔亦放下心来,将书信卷起、收入信筒之中,忽然,却惊奇地叹了一声。

    “何事?”公孙渊循声回头。

    陶朔指着那信函背后、两个莫名其妙、虎头虎脑的大字,一脸疑惑:“方才没有发现,为何这信函后头……”

    沉沉?

    什么意思,谁是沉沉。

    这般严肃的军机大事,却留下这么几道拙笔,简直儿戏。

    陶朔摇摇头,感叹道:“看来定风城真是乱作一团,不救不行。”

    话落,正巧陆德生领着刚施完针的少年走入帐中。

    陆德生一脸疲倦,告知陶朔,近来魏弃数次受伤,皆伤在心脉处,虽很快痊愈,但体内的气血又一次开始不受控制,金针无法抑制。

    陶朔本就是个“医痴”,一听此言,立刻来了兴致,随手便将那信函扔到桌上,开始与他探讨起施针的要领。

    公孙渊见状,不再停留,借口布置回援事宜,掀开帐帘离去。

    帘落,一缕寒风却趁势钻入帐中,那信函亦被吹拂而起,飘飘然、落在始终静立不语的少年脚边。

    魏弃没有低头。

    反倒是陆德生循着那纸页落地的方向,不由垂眼望去——

    而也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瞥。

    看清那上头所写,他倏然两眼圆瞪,满脸不敢置信。

    “怎么了?”陶朔问。

    “这信……”

    陶朔道:“定风城出了事,守将写信求援,你不是一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么,怎么这副表情?”

    说着便把那信捡起。

    陆德生顿时脸色大变,甚至来不及喊他“住手”。

    魏弃波澜无惊的眼底,已然印上那笨拙字迹。

    简简单单的几笔,却写得如稚童般仔细认真——

    沉沉。

    无神的双眼倏然定住,定在那字上。

    似乎认得很费力,他的视线只不断的、反复的在那两个字上停留、逡巡。

    沉……沉。

    沉沉。

    陶朔甚至没看清他动作,手中的信已被人劈手夺过,一脸茫然地看向身旁的陆德生。

    可旁边哪里还有人?

    “快。”

    陆德生察觉不对,扭头拦在营帐门前,忽冲他扬声道:“恐会坏事。快吹笛……让殿下回大帐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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