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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嘉嘉》 70-80(第2/28页)
面孔,仿佛后知后觉。
“你知道傅吗?你们似乎来自同一个国家。”
这位家里从事时尚行业的法国同学,用很不标准的发音念出那个中文姓氏。
听上去几乎像是fool。
“与JA联姻的那个傅吗?”
刚刚路过JA门店的安娜,很快反应过来对方在说谁,用彼时口音还不够地道的法语回答道:“当然知道,他既幸运又不幸。”
她语带惋惜,可身边的友人却笑了。
“不幸?他分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
紧接着,她听见这个自小在巴黎心脏长大的同学,说起了一段仿佛镀着金色光晕的名流往事。
以充满夸张咏叹调的调笑口吻。
“你在叹息他的选择吗?不,不必叹息,巴黎人早就看到了他的结局。傅可不是第一个为奥罗拉·德安茹自杀的男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不过,他肯定是最受羡慕的那一个,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和奥罗拉步入过结婚殿堂的男人,甚至还生下了一个孩子——天啊,那可是永远自由的奥罗拉!婚礼那天简直是巴黎西区的末日!”
“一直到几年后,他们终于离婚,笼罩在无数心碎艺术家窗前的乌云才散去,那时我还很小,也记得夜夜流光溢彩,一场场聚会欢呼庆祝到天明,往往第二日,就有一份才华横溢的设计稿问世,后来对它们大加赞美的顾客们,一定想不到它的灵感来源于一段总算告吹的婚姻,和无数为之疯狂的酒精。”
“人人都在庆幸,奥罗拉还是那个奥罗拉,乏味的婚姻没有减损她的半分魅力,反而赠给她一个继承了那双绿宝石眼珠的漂亮婴儿,时间过得真快,如今这个婴儿都快成年了,她仍像云雀一样自由美丽——去年我有幸见过他一次,不愧是奥罗拉的孩子,模样生得完美极了!哦……我记得他在你们国家也很出名,人们都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孩子,是不是?
那时的安娜站在巴黎最繁华的香榭丽舍大街上,眸中鲜明地映出漫天纷飞的金色落叶,渐渐听得满心惊叹。
她在眼花缭乱的憧憬与想象过后,笑着说是。
从未想过很久以后,自己竟成了能和那个顶级幸运儿直接对话的随身助理。
而这一刻,她再次有些恍然地想,或许,他也没有那么幸运。
多年后的阳光静静照耀着四处光华冰冷的办公室。
良久,置身于此的安娜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同时又一次提起了那个初次听闻的陌生名字。
“所以……傅闻禹是傅总的弟弟?”
她顿了顿,补上更准确的称呼:“堂弟?”
她想,傅总和这个弟弟的关系应该还不错,至少在以前很不错,才会在这种时候想到要将对方保护起来。
林映说:“曾经是。”
曾经是。
这是一种使用得很微妙的措辞。
但林映却没有再解释更多。
她也没有给安娜追问的机会,语气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干脆利落。
“他现在恐怕不叫这个名字了,你找起来会有难度。”
听筒里最后传来的,是林秘书语调平静的提醒。
“他的母亲叫闻婉华,我想,从这里入手开始调查他的行踪,可能是最快的。”
“闻婉华?”
位于老城区的一家疗养院里,声响嘈杂的走廊上,回荡着护士惊讶的反问。
“两个月前,她就已经被接走了呀。”
听到这话,她面前的年轻男生神色未改,平静道:“我知道,我想来收拾她留下的东西。”
短暂停顿后,又说:“有吗?没有就算了。”
护士的面色愈发犹疑,小声道:“她都搬走这么久了,哪还有留下来的东西,有也被保洁丢掉了……”
而且,这事都过去两个多月了,现在才来问?
黄花菜都凉了!
要么是不孝顺,要么是有古怪。
她这样想着,心中渐渐生出警惕,一晃眼看到在这里工作了很久的同事从后面经过,连忙道:“周姐!能过来一下吗?这里有个访客找——”
而她话音未落,周姐已经快步走过来了,语气熟稔道:“小闻!”
眼睛是望着那个看上去不太好惹的寸头男生的。
小护士顿时松了口气,挤出个笑容点点头,转身走开了。
因而没能看见,周姐目光里紧接着涌上的忧虑。
“我之前给你打过几回电话,你都没空过来,是期末太忙吧?”
她说:“那天过来接走你妈妈的那几个人,看起来真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反正我后来看监控是这么觉得的,我那天刚好休班,要是我在,怎么也得先联系上你……”
年轻男生打断了她的忧心忡忡:“没事,周阿姨,不用担心。”
“真没事啊?”周姐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到底没再继续念叨,“那你今天过来是……?”
“我来收拾她留下的东西,那天走得仓促,也许落下行李了。”
“啊,这我倒没印象了,好像全带走了吧?她那个房间早都有别人住进去了。”
“嗯,谢谢周阿姨,那我先走了。”
说着,他真的转身就走。
上午的日色涌进走廊,映亮了那人垂在身侧的手臂,泛着金灿灿的光,直至消弭于疤痕鲜明的掌心深处。
周姐看着这道背影,不知怎么,又出声喊住他:“等等,小闻!”
男生停下了脚步。
而她叹了口气,温声道:“到被接走那天为止,她还是老样子,哭哭笑笑的,从来没有喊过任何人的名字,也没有说过什么。”
周姐想,他应该是来问这件事的。
往常他每一次来,都是为了这件事,再顺便交个费。
最初,她也以为这是个在疗养院里随处可见的不肖子。
对生他养他的母亲没有多少感情,丝毫不懂感恩,出钱供着就是最大的回报了,想起时偶尔来一趟,就算来了,连个笑容也没有,更别提带些水果点心。
直到某天,她意外听见了这个年轻人对母亲说的话,就再也没有这样想过。
后来她渐渐想,他能一个人坚持着走到今天,已是最不容易的事了。
而到了今天,他也没能从疯了数年的母亲那里,听见一个真正清醒时才会被唤起的名字,得到一个从她疯狂那日起便苦苦追寻的答案。
——是阿宇,还是阿羽?
周姐始终不知道是哪个字。
但她忽然发觉,这一次,她好像猜错了。
因为听到这话的年轻人回头望来时,这些年里头一回,她在他脸上看见了笑容。
“我知道,我没有再等她叫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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