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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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清鹤伸手圈住沈鸢的手腕,嗓音透着沙哑干涩:“渺渺很想你,她一直都想见你,你难道就忍心让她……”

    沈鸢用力挣开谢清鹤,勃然大怒:“你不要和我提渺渺。谢清鹤,当初想要孩子的人是你,不是我!”

    谢清鹤猛地拽住沈鸢的手。

    沈鸢抬手甩开,忽然惊觉不对劲。

    她缓慢转头。

    门前,谢时渺一张脸惨白如纸,两行清泪从双眼垂落。

    她瞥了沈鸢一眼,不管不顾往楼下跑。

    沈鸢疾步飞奔出去。

    冷风呛入谢时渺的喉咙,她叠声咳嗽。

    沈鸢眼疾手快抓住谢时渺的手臂,惊慌失措:“渺渺,母亲刚刚不是……”

    谢时渺一双眼睛通红,用力推开沈鸢:“你走,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

    她身子摇摇欲坠,谢时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身子禁不得这样的大喜大怒。

    沈鸢仓皇无措:“渺渺,母亲当时是……”

    风吹红了沈鸢的眼睛。

    她忽然发觉自己辩驳不了,这个孩子她从一开始就不想要,也没想过留下。

    沈鸢甚至三番两次

    想要除去这个孩子。

    酸涩和无奈涌上心口,沈鸢泣不成声。

    谢时渺嚎啕大哭,快步奔向谢清鹤怀里:“父皇,回宫,我要回宫。我不要母亲,我不要她。”

    谢清鹤抱着女儿,动作熟稔,他皱眉:“渺渺。”

    谢时渺脸上的委屈更甚。

    谢清鹤一手托着女儿,一手攥着沈鸢往回走。

    屋内暖香扑鼻,谢时渺哭得差点喘不过气,喝了半碗羊乳才缓缓回过神。

    可那双眼睛还是红彤彤的。

    她把脸扭到一边,只用后背对着沈鸢。

    沈鸢好几次想要开口,谢时渺都拿双手捂住耳朵。

    谢清鹤沉声,不怒自威:“渺渺,松手。”

    谢时渺心不甘情不愿,乖顺坐在谢清鹤膝上。

    谢清鹤低声:“你母亲没有想过不要你。”

    谢时渺哼了一声,嗓音还染着哭腔:“她自己说的。”

    谢清鹤低声在谢时渺耳边道了一声。

    他声音压得很轻,连沈鸢也听不清谢清鹤说的什么。

    谢时渺好奇扬起双眼:“……真的?”

    她自言自语,“那好罢。”

    谢时渺扭捏从谢清鹤膝上爬了下去,慢腾腾往沈鸢走去,眉眼低垂。

    “对、对不住。”

    谢时渺从生下来就不曾和人认过错,别扭的三个字说出口,谢时渺如释重负。

    “我没有不想要母亲,我就是……”

    沈鸢抹去眼角泪水,从地上抱起谢时渺:“那你今夜还要留下吗?”

    谢时渺哼哼唧唧:“你如果怕黑的话,我可以陪你。”

    沈鸢抱着谢时渺回房歇息,独独将谢清鹤留在门外。

    谢时渺睁着一双眼睛,好奇往沈鸢怀里拱了又拱:“父皇回去了吗?”

    沈鸢心不在焉应了声:“回去了。”

    谢时渺松口气:“那就好。”

    她一张小嘴叭叭,“父皇前两日生病了,我在榻前守了他好久,还好他这回只昏睡了两日。”

    怪不得前两日谢时渺没有出宫。

    沈鸢柔声:“渺渺,你先前说父皇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谢时渺目光闪躲:“我、我只说父皇很忙。”

    这话倒是真的,是沈鸢先入为主,认定谢清鹤那样的人定不会照顾好孩子。

    谢时渺小声嘀咕:“其实父皇对我很好,母亲……母亲是因为父皇身子不好才不喜欢他吗?”

    沈鸢疑惑:“你父皇……身子不好?”

    谢时渺点头:“和渺渺一样,不能见风不能受寒,不然会睡很久很久。”

    谢时渺的声音越来越轻。

    云影横窗,窗外雪色浓郁。

    铺天盖地的雪珠子在空中翻涌,沈鸢一手环着谢时渺,她悄悄望一眼窗外。

    沈鸢起身披衣,透过窗子的缝隙往外望。

    胡同口停着的那辆墨绿马车仍在。

    车前悬着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摇晃晃,崔武冒着风雪赶来,他躬着身子,焦躁不安同谢清鹤说着什么。

    沈鸢鬼使神差想起谢时渺睡前说的话,她说谢清鹤不能见风更不能受寒。

    可从前在宫里,谢清鹤并未有过这样的毛病。

    沈鸢悄无声息往后退开半步,对胡同的马车视而不见。

    谢时渺在竹坊住了小半月,谢清鹤也跟着在门口前待了半个多月。

    夜里醒来,沈鸢总能透过窗口看见那辆墨绿的马车。

    冷风在窗外呼啸,雪珠子在空中盘旋。

    沈鸢怕冷,角落四处各设有银火壶,炕前还倚着熏笼。

    她是被楼下的敲门声吵醒的。

    天寒地冻,敲门声淹没在飒飒风雪声中。

    楼下隐隐传来窃窃私语,沈鸢披衣往外看,竟是崔武和松苓。

    松苓鬓松钗乱,身上拢着青绫袄子,单薄身影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沈鸢披上狐裘下楼,怀里还抱着汤婆子不肯离手。

    崔武朝沈鸢行了一礼:“沈贵人,陛下突发高热,可否请沈贵人让出一间空房,让陛下……”

    沈鸢面色淡淡:“崔大人在汴京生活了多久?”

    崔武皱眉:“下官是汴京人士,自幼在汴京长大。”

    沈鸢轻笑:“既然如此,那崔大人定然认得虞老太医的家在何处,慢走不送。”

    崔武恼羞成怒:“沈贵人,陛下的身子本就不好,此处离虞老太医的住处少说也有五六里路,若是耽误了陛下的病,沈贵人难道担得起这样的罪名?”

    沈鸢冷笑两声:“他的病与我有何干系?崔大人这话未免可笑。”

    崔武气急:“怎么无关,当初若不是为了殿下,陛下何至于落到今日这番田地?”

    沈鸢一怔,没想到谢清鹤的病会和谢时渺扯上干系。

    可怀胎十月的是她,与谢清鹤有何干系。

    沈鸢转首抬眸,目光飘过楼上那扇紧闭的木窗。

    上房悄然无声,也不曾见到窗后有人。

    沈鸢朝松苓看了一眼,示意她上楼照看谢时渺。

    院中的雪约莫有两丈多高,这样冷的天,纵使手中抱着汤婆子,仍是觉得半点暖意也无。

    沈鸢不知谢清鹤为何会夜夜留宿在胡同口,留宿在马车上。

    她目光平和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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