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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君归迟》 190-200(第1/12页)
第191章 祭扫“杜哥,我们来看你了。”……
酒泉张掖赵野都待过,如今又回到另一个家乡。也不知道能不能算作“家乡”。他记得清楚,去年年初离开这里的时候,是满心的厌恶,巴不得走得越快越好。
可如今再度踏上这片土地,心中的熟悉扑面而来,眼下站在城门,手牵骆驼,忍不住亲昵地为她介绍起眼前看到的一切。
“一开始我是在张掖的,他们问我会什么,好给我分配能干的差事,我答不上来,便把我丢到了庄稼地上,跟着看守田地。看地我不会的,种的比他们都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没办法,便让我去修城墙,挖一筐一筐的土混着糯米浆,再一层一层往上铺芦苇草,就这么一日一日地干。”
他
们都走了,城门口就剩下他们俩,冷风萧瑟,他们不着急走,反倒静下心来,认真地凝望起这座陌生又即将熟悉起来的城。
女人已经学会了不去忧虑能力之外的事情,在等待容吉回来的时间里,她该学会如何融入新环境,在这片土地上安定下来,“耕地很难的,我也不太会。”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帕子给他擦拭脸颊上的汗,与他说,“那后来又如何当上校尉的?”
“也是机缘巧合,等修筑的事情干得差不多,营房有空缺让我们这些新卒参与操练,便成群结队地去了。”他只字不提因为对人世的木讷而处处被针对的小事,只捡好了说,“一般就是学几招刀法,举盾、阵型、听指挥,可那日,拴在一旁的马绳不知如何挣脱了,都尉的那匹烈马到处乱跑,险些把人踏死。我侥幸给驯服了。”
赵野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弯腰把她抱到骆驼背上,解释,“那时我第一回知道,原来咱们没几个人能骑马,咱们的骑兵都是胡人骑兵,我太稀罕,就破格把我调到酒泉的属国骑射营去了。”
听起来真让人热血沸腾,章絮把阿和从他怀里接过来,又问,“所以胡语是跟着他们学的?”
“是。学汉话也是学,学胡语也是学,没差。”糙汉的天赋在此,他能懂几十种鸟兽的叫声,人说的那些自然也不在话下。
“我记得以前听人说,边关想要建立战功,上阵杀敌是最简单的,累积斩首多少级便能升多少级,杀多少人便能赚多少钱,怎么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两万?”她也不是要计较这些,只是觉得像赵野这样的男人,做事定然不同寻常,好奇,发问。
“身边死的弟兄太多了,每隔两三月便要换大半。听说他们还有家人,就随着抚恤金一块送了些去,几百钱的,当个心意。”提到这里,他的脸上闪过几分懊恼,“早知道多带点回家了,怎么也能办场热闹的婚仪,我看小梁他们办的就挺热闹的……”
“傻子。”章絮坐在骆驼背上傻傻地笑,“对于他们那种身世的人来说,那场婚仪也已经十分简陋了。若在洛阳,彦好的迎亲队伍能有十里长呢。”
他没见过,想不出来,但又有些执拗,“那也比我们办得好太多了,还有许多朋友陪伴在身边……娘子,婚仪可以再办一次么?我想了好久了。”
章絮轻笑着摇头,答,“不吉利的……婚仪一般都是女子再嫁、再娶才能办的。你怎么总想这些事情,往后面看嘛,想想要在酒泉做点什么。”
赵野答,“这有什么好想的,河西的男人都要备战。你呢?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我还没在这里见过其它女人。”
“说谎。”女人指责他。
“不说假话,这里可不比金城,早荒芜了,沿街的店铺面都是关着的,只有两三家能买着吃的。”他领着她去驿站,只有这里能招待来往的旅人。
“那她们去哪儿了?”章絮好奇。
“有些就一直待在家乡,未曾亲身到来过,只存于男人们的念叨的话语里。有些是随军的,大多是将领的家眷,住在府上,平日里出来,咱们这些人也是见不着的。还有些在前些年乱的时候就往中原逃了,怕男人孩子都死干净了。可咱们这儿有规矩,自这里长大的男人是不能离开的,一旦离开便被视为逃兵,格杀勿论。时常是女人带着孩子离开,男人得留下来。剩下像你这样的,都已经年老了,我们管她们叫大娘,或者阿母。”赵野想,又说,“只是少,但是都能活得好好的,你别担心。”
言外之意就是男人们死得很快,像韭菜,一茬儿一茬儿地被敌人割去了人头。
提到死亡,她终于想起了杜皓,问,“他们也许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想先去看看杜哥,给他做些吃的去。”
“好。”赵野一想,便说,“过两日休息好了再去吧,往返需要三四日。”
章絮点头,又与他闲聊起来,“你方才说,你后来去了胡人的骑营。后来又是如何与杜哥遇上的呢?他也学会了骑射么。”
“我们那儿俸禄高,比其他营房每月都多个半石的粮食。他表现积极,就给他们送来了。你知道大多数来服徭役的都想着如何混过这两年,喜欢躲在别人后面。”赵野说得不多,但看得清楚,“营房就喜欢上进的士卒,巴不得他们多学点。”
“他就到我这儿来了,说要进骑射营。”
章絮认真听他讲故事,终于有一日,能不带着怨恨,“然后呢?”
“他其实没多少天赋,你知道吧,我看人很准的,他能不能行,一眼便知,就跟拿捏狗崽一样,往它后脖颈一提,诶我就知道了。真不行,怕得要死,生怕马儿把他吃了。”男人讲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笑,又笑不出来了。
“但他非要我教会他,一次摔不够,多摔几次,几十次,几百次。”他那时候当她们面说出来的夸奖真不是客套话,“你猜怎么着,真给他学会了。”
“真好呐。”她欣然接受了前夫曾经的辉煌,把应该有的赞赏说出口,“母亲说他是个特别老实本分的孩子,还有赖你提携,不然他得在这里继续种田。”
“种田也没什么不好的。”
“种田赚不到钱的,他拿不到钱回来,我们在家就要饿死了。”章絮淡淡地回答,“每个人都得活得很辛苦,才能存活下去。夫君,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有能耐的,大多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说完她又想,“去之前陪我去买两个鸡蛋吧,我给杜哥做一碗蛋羹。”
——
在河西死去的从中原来的服役者都会葬在同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在更靠后的地方,河西的弟兄们都有一个约定,可以败,但绝对不许外族的铁骑从这片亡灵安息的土地上踏过。
为此,有人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数百年,一代又一代,与世隔绝般,固执地守着这里。
他们花了两日才到,一年多不来,这片空地上已经生满了杂草,从前放在墓碑前的鲜花早已枯腐,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而那没有姓名的木牌,早不知道被狂风吹去了哪儿。
这里比他们走过的所有地方都要安宁,鸟儿飞过不会啼叫,虫儿爬过不会鸣翅,风沙吹过不会卷起地上的尘埃。
他们就躺在这片泥土之下,如沉钟。
她看着一个一个隆起的小土丘。那不是一个两个,是一片,一大片,漫山遍野,好像没有尽头。
要从这么多人里找到自己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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