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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君归迟》 180-190(第8/14页)
片土地上的、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们还能拥有一个心愿。
然而还没等到她说上话,另一头的男人们先喝起彩来了。
为首的队四,挺活泼的一个少年,刚和羊秦打了一会儿,在地上滚了满背的沙子,脸上脏兮兮的,也要睁大了眼睛往这边看,边拍身上的尘土,边喊,“娘子好文采!”
之后那些木讷嘴笨,不怎么与她们来往的男人们,也都像地上被烧裂的柴火一样,噼里啪啦地响起来。
“我就说,能跟着往这儿来的肯定不是简单的女人。”有些人从一开始始终保持着沉默,直到这一刻。
“十一你是没看到,那西域来的小娘子一刀就把羌族的射手给结果了,又准又狠,后面溅了一身血也不胆怯,跟着来。”
梁彦好一个人坐在边上听。他不擅长打架,他们摔跤只在一旁看;他也不懂战歌,他们突然唱起来情绪激昂得给他吓一跳;他自然也不会舞剑,关逸给他配的那把比寻常的剑要短上一截,方便他在关键时候能从腰间拔出。
这会儿远远瞧见容吉的舞姿,又听得她们嘴里唱的歌,心里莫名升起一阵暖意,好叫夜色不那么凄凉了。
“她们那边的碳火快燃尽了,我把她们叫过来。”他起了身,往女人那边走去。
说是叫过来,不过托词,此时此刻,他更想跟章絮她们待在一块儿。
公子哥从小就跟女人打交道的多,眼下反倒和这群臭烘烘的男人没话。总感觉他们有些太粗糙了,好多事情不放心上,他没办法将自己的心思和盘托出,他们肯定不能理解自己。
情绪上来的这一刻,他有点想喝酒。
梁彦好忽然想起来酒兴言走后还有几坛子酒没人喝。剑客平素不饮酒,赵野要带孩子,章絮刚病一场,容吉身上还有伤,只能他喝了,后面路还远,只能他喝了。
容吉看到是他,钻到帐子里把章絮的披风、他的羊毛毯子一块儿拿了出来,问,“是不是比不过才来?”话语里有几分笑意,可以看出来心情不错。
他往地上一坐,“我不想和他们打呢……太粗鲁了,不适合我。 ”
梁彦好更喜欢优雅、有情调的事情,哪怕就是玩玩小游戏,也是不让人发型全乱的。
说完就拨开盖在酒壶上的塞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倒酒,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就要喝酒。从前他更爱喝花酒,甜口的,入口轻松,两三杯就醉,躺在美人怀里;眼下喝的却是苦酒,好像嘴里够苦了,心就没那么酸涩。
“什么事情适合你。实在不然你也同我们一样,围着火堆跳上一曲,我记得你也会唱歌。”容吉把手上的毛毯往他身上一丢,让他盖盖肚子。
他听了有些面红,他学的都是些淫词艳曲。花楼里哪有唱正经曲子的。只适合夜里偷偷地唱给她听,所以酒水下肚后,他果断拒绝,与妻子说道,“别真把章娘子教坏了。”
他们成婚后,相处逐渐有模有样起来,会在他们面前说更多的话,闲谈,什么都谈,光明正大的。
容吉很喜欢这样的闲聊,她能从丈夫的嘴里听到更多有关于大汉的故事,甚至与宗室相关,好像曾经见过的洛阳宫墙里的人和事,就在眼前发生。
“那你不能白来,赶紧说点什么让妹妹高兴高兴。”
梁彦好有一张花言巧嘴,见识广,花样多,什么都知道点,偶尔瞎编几句,瞎编一些事情,没人能发现。男人们或许觉得这样的嘴不着调,不可信,可女人们都喜欢,好像他随时能从嘴里取出一枝花来。
“有没有特别想听的?”公子哥半躺在沙地上,也不管衣袖被蹭脏,侧脸问她,“我要是实在不清楚,就想办法给你编一个出来,肯定不让你失望。”
“还以为你心情不是很好。”章絮把大披风一裹,也往地上坐了坐。
他的心情确实没多好,但也不至于像个孩子一样一直带着那种黏腻的情绪跑,于是空笑了声,温和地回答,“给你讲两个故事还是可以的,我们要分开了不是。”
他们都知道赵野章絮到酒泉就不再跟着队伍继续往前了,开开心心地出发也要开开心心地道别才是。
“那我想听听你是如何会武威把那些人带出来的,你来得好快呀,几乎是刚骑着骆驼回去,就带着人折返了。”大人物的故事总是为人津津乐道,章絮可记得他在金城的时候,与那韩城主喋喋不休说了大半个月,对方才点头放人。这回速度快得好似他就是那些戍卒的卒长。
梁彦好装作苦思冥想,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眼手中端着的酒壶,又抿了抿唇,最后又抬头望她,好奇道,“怎么什么都瞒不住你,你鼻子可比他们还要灵。”
“因为之前带着阿和上街看的时候撞见的一回,他们并没有多和善,欺软怕硬。我想你手无缚鸡之力,又声势弱小,把他们找来肯定要费不少力气。”
公子哥颔首,表示她说的都对,便也不藏了,坦诚道,“因为我有符节在身,可以号令中郎将以下的士卒。”
“符节?”女人的脸色一变,神色中有了几分惊讶,“你有官职在身?”
梁彦好也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这个官职在其他地方都没多大的用处,只有到了河西才能真正派上用场,“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持节西域长史。”
由于与西域断了联络已有数百年,西域都护一职已被取缔多年,西域长史是洛阳能派出来的最高的官员。
“就是当大汉的面子,去西域跟他们的君主见个面。”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和最初见面时一样,漫不经心,好似这么重要的任务只是一趟旅行。
“我娘问先帝替我求来的官职,她和我说最危险的也最安全,不用回洛阳复命也行,反正这百年被杀的使臣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了,名义上再‘死’一个没什么名头的我也无伤大雅,朝廷不会追究的,所以最后要不要去全凭我的心意。”
他满不在乎的口吻,真像谎话。
章絮根本不信,持节西域长史可是汉使官,多有使团随行,他,就一个人,再带个剑客、医者就这么随随便便出了门。
见她不信,公子哥把符节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来,丢给她看,“不骗你。这是符节,能与他们调兵的虎符合符。使节在箱子里,你之前清点财物的时候应该见过,一根加三重牦牛尾的红色竹木杖。”
章絮当然不知道符节长什么样子,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农妇,眼下抓着这个木制的虎形符节,突然想起来自己曾在他琳琅满目的帐子里见过一根红色的手杖。
它太不起眼了,在一堆金光闪闪的财宝里显得普通和无用。她曾经问过那东西的价值,好把他的财产盘算清楚,那时他答的是百钱。百钱的东西在十几箱几十万钱的贵重物品里什么都算不上,他却收拾得好好的,给它单独装了个盒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容吉不知道汉话里的“持节西域长史”的什么意思,但梁彦好随后用胡语翻出来的“出使西域的官员”让她感到惊错,“你说什么?”
丞相之子的身份到了边关完全无用,可汉使就不同了,哪怕是个小官也能挑起争端。她记得清楚,有一年须卜滑勤就是在河西与匈奴的边境地区抓到了大汉派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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