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嫌我太沙雕!: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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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伤成这般,我也治不了啊。”

    听他这么一说,把人抬来的一个大汉顿时急红了眼,蒲扇似的大手一把抓住胡郎中,掌上还满是血,差点把瘦巴巴的小老头整个拎起,急吼道:“怎会治不了?你不是营里最厉害的郎中吗?快救他,快救救他啊,我就剩这一个弟弟,家里老娘还在等他回去……”

    说到一半,八尺多高的大汉,声音竟忽然哽咽。

    身旁一同跟来的士兵也一脸着急,更有感同身受的,同样红了眼。

    “别别,使不得。”胡郎中连忙去扶,见扶不起,无奈“唉”一声,道:“不是我不救,是真救不了,行医这么多年,就没听说伤成这样还能治的。但凡能治,我能见死不救吗?”

    张虎磕头的动作顿时僵住,脸上渐渐爬满绝望。

    旁边张河已经疼得只剩气音,喉咙里发出艰难“嗬”声,断续挤出字句:“哥……疼,我疼啊……”

    胡郎中也不忍看,对张虎道:“你还是快起来,趁你弟弟还活着,有什么要紧话赶紧说……”

    唉,这种死法也是折磨人,活不成,可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只能痛苦熬着。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张虎双手发抖,一时涕泪横流。

    旁边张河还在哀嚎,疼得抽搐,手脚被人死死按着。许是清楚自己没救了,他艰难扭头,几乎是用气音:“……哥,给我、给我……”

    张虎抹一把脸上泪,慌忙膝行过去,急切抓着他手问:“你说啥?你想要啥?哥给你找来,哥都给你找来!”

    张河表情近乎扭曲,痛苦挤出字音:“……给、给我个……痛快。”

    张虎僵住,脸色惨白,忽地发出痛苦低吼,崩溃转身,再度恳求胡郎中:“老先生,您想想办法,您再想想办法!你一定会有法子,您一定能想出来……”

    周围人都不忍再看下去,几个士兵也都红着眼睛转开脸。

    胡郎中见惯了生死,长长“唉”一声,却也不忍再摇头。

    可他确实无能为力,刚要说“只能先给他敷些药,把伤口包起来,但这肯定救不活”,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越声音——

    “也许,我可以试试。”

    人群后,贺寒舟望着地上痛苦哀叫的张河,忽然抬眸开口。

    “去你房间?”

    嗯??

    去我的房间?

    谢云逍不可避免地想歪了。

    他脸慢慢地就红了。

    老天,想什么来什么?作什么有这种好事?

    嗯?也不对啊。

    “内个,寒舟,为什么去我房间啊,这里不也一样吗?”他有些嗫嚅地说道。

    第 44 章   跳河

    贺寒舟不耐烦地回头看他。

    “废话什么,你去是不去?”

    谢云逍干咳一声,半晌又捂住了脸,一脸荡漾地笑开了,整个人面红耳赤的。

    “去,当然去,嘿嘿。”

    谢云逍肤色偏小麦色,平常脸上偶有发红并不明显,像如现在这样红的很突出的模样,就属于不正常的现象了。

    贺寒舟疑惑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几眼,又眯起眼睛打量了下。

    “哗啦——”

    覆着冰雪的河岸,妇人们三三两两蹲在岸边,用刚敲碎冰面的河水搓洗衣物,她们都是不久前刚流放到这个偏远西北边镇的女犯女眷。

    河岸的不远处站着两名兵卒,时不时看这边一眼。

    贺寒舟低低咳嗽,一双冻红的手伸进飘着浮冰的河水中,捞起刚洗好的衣袍,费力拧了拧,再扔进木盆。

    他穿着破旧冬衣,发髻有些乱,脸上胡乱沾了些灰,但遮不住骨相优越,眉目间透着隽舟。又因风寒未愈,草灰没沾到的地方,透出病气的苍白。

    旁边妇人见他洗得吃力,趁看守没注意这边,飞快从他那拿走两件衣袍,手脚麻利地帮忙搓洗。

    贺寒舟微怔,随即感激:“多谢徐阿婶。”

    “哎,应当的。”徐阿婶连连摇头,小声道:“流放来的路上,我闺女染病,多亏女郎心善施药,她才捡回一条命,这份恩情我记着哩。”

    贺寒舟笑笑,刻意压低些声音,显得音色柔和:“阿婶叫我名字就行。”

    从刚出生起,他就被隐瞒性别,和父亲一起被圈禁在太子府的北院。

    那里荒凉幽寂,院墙高大,厚重的门上永远栓着铁锁。趴在门缝往外看,偶尔能看见换岗士兵铁衣上泛着冷光的甲片。抬起头,也只能看见院墙围起的一小片天空。

    三个月前,在父亲贺玹的谋划下,他借用一名被判流放的女眷身份,终于离开那个困了他十八年的地方。

    按计划,父亲的旧部应在他流放途中接应,假装山匪拦截,趁机救走他。只是不知出了什么意外,接应的人并未出现。

    他途中又生了场病,加上押解的官兵看守森严,一直没能寻到机会逃走,最终被押送到这个偏远的西北边镇。

    不过,离开了太子府那座小院,他终于能见识到天地的广阔——群山绵延,大河湍流,头顶的天空高远到没有边际,飞鸟也飞不到尽头……

    就像父亲向他描述的那样。

    浣衣的间隙,贺寒舟忍不住抬头,清湛目光望向远方——那里天际辽阔,绵亘的山脉覆着积雪,像一条蜿蜒的雪龙,几乎与天空融为一色,舟丽壮美。

    是父亲说过的天下。贺寒舟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明白情况,眼前这个抓着胡郎中的大汉叫张虎,受伤的是他弟弟张河。

    张家是军户,按朝廷制度,要抽丁从军。从军未满役死了,还要再抽人补上。

    这些年边疆战事不断,张家先是张老爹和两个儿子被征兵,后来爹死了,儿子补上,儿子死了,剩下的儿子又补上……到如今,从军的兄弟里,只剩老大张虎和老四张河。去岁大疫,唯一留在家中还未长成的幼弟又不幸夭折,老娘在家里哭瞎了眼,只盼仅剩的两个儿子能平安回去。

    偏偏两兄弟今天奉命到塞外巡逻,突然遭遇小股胡人伏击,弟弟替哥哥挡刀,不幸腹部被砍,性命危在旦夕。

    “唉,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之前还围观的伤兵,这会儿也都摇头同情。

    张虎此刻已急得眼睛赤红,见胡郎中不住摇头,竟忽然扑通跪地,求道:“老先生,我求你救救我弟弟,只要能救他,以后我张虎的命就是你的,我给您当牛做马……”

    说着竟“咚咚”磕起头来。

    他心中念头一闪而过。

    “快点,都别磨蹭。”天冷,远处两名兵卒等得不耐,忽然大步走过来催促。

    贺寒舟忙收回视线,低头继续搓洗,不久后端起木盆,和众人一道往戍边的营寨走去。

    边镇苦寒,前日连下几场大雪后,肆虐的北风似乎也被冻住,营寨中一排排木杆上的大旗纹丝不动,犹如凝固的铁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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