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疯骨: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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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

    比当年在盛夏的雨夜里,第一次从沈照山身边逃走时,带着满腹的恐惧跌跌撞撞逃亡的那条路,还要漫长,还要绝望。

    怎么……又想到他了?

    崔韫枝的心骤然一紧,带来一阵尖锐的窒息感。

    她用力甩头,试图将这人赶出脑海。

    可是,思绪如同这山间的藤蔓,越是想要斩断,越是缠绕得紧。

    沈照山的脸,他喂粥时小心翼翼的动作,他吻在她冰凉鬓角的触感,他离开时那句沉重的“等我”……无数的画面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清晰得令人心碎。

    “哈……”

    崔韫枝自嘲地低笑一声,气息不稳地停住脚步,扶住旁边一棵粗糙的树干喘息。

    算了,何必再强迫自己呢?

    她抬起手,抹去脸上的汗水和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眼神反而平静下来,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腔调。

    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了。

    在这最后的时刻,想想他,似乎……也没什么错吧?

    她抬起头,望向更高更陡峭的山路。

    天色愈发昏暗,山风带着刺骨的凉意,穿透了她单薄的衣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体里那股支撑着她走到这里的力气,正在迅速流失。

    对不起啊,禾生。

    那丫头一定急疯了,在寺里到处找她吧?想到禾生惊慌失措、含泪呼喊的样子,崔韫枝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更对不起……她的孩子。

    她闭上眼,仿佛又听到了那小猫般细弱的呜咽,还有那次高烧时撕心裂肺的咳嗽和啼哭。

    那么小,那么软……连哭声都是怯生生的。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她却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鼻尖,眼眶瞬间滚烫。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她活着,就是所有人的拖累,是扎在所有人心头的一根刺。

    在沈照山身边,所有人都不高兴。

    博特格其都尚且有天大的不满,她不敢去想北境那些桀骜不驯的部族首领们会怎么议论她。

    一个前朝的公主,一个让他们的首领深陷泥潭、甚至可能断送前程的祸水。

    还有赵昱……他真的会毫无怨言吗?

    为了她,沈照山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洛阳和长安,放弃了逐鹿中原、问鼎天下的最佳时机,反而要回头与他的亲生母亲刀兵相见,在权力的泥潭里争个你死我活。

    都是因为她。

    母后死了……死得那样惨烈,那样不明不白。

    父皇也疯了。

    曾经显赫煊赫、让她引以为傲的陈朝皇室,早已化为齑粉。

    她没有家了,以前一直期盼着的那些,又算是什么呢?

    甚至于她的孩子,那个无辜的小生命,将来要背负着“前朝余孽之子”的枷锁,在这充满敌意和算计的世间挣扎求生吗?

    ……都是因为她。

    崔韫枝踉跄着走到半山腰一块凸出的大岩石旁。岩石冰冷粗糙。她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岩石缓缓滑坐下来,蜷缩起身体,将脸深深埋进膝盖。

    疲惫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不仅是身体的疲惫,更是灵魂深处透出的、无法言说的倦怠。

    山风更大了,呼啸着掠过林梢,卷起她的长发和破碎的裙摆。她抬起头,望向山下。

    此刻,她身处一片朦胧的云雾之上。

    往下望,是连绵起伏、在暮色中显得愈发葱茏苍翠的山峦。云雾如同流动的纱幔,在谷地间缭绕、聚散。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在云海边缘染上几缕黯淡的金红。

    远处,依稀可见积云寺那一点模糊的轮廓,还有更远方,燕州城万家灯火初上的微光。

    这世界,本该是壮阔的,是生机勃勃的。

    可落在崔韫枝的眼中,那些葱郁,那些灯火,那些遥远的、属于人间的喧嚣,都与她隔着一层厚厚的、无法穿透的玻璃。

    她像个被遗弃在时间之外的游魂,冷眼旁观着这再也无法融入的世界。

    看着看着,她苍白的唇角,竟极其缓慢地、极其微弱地向上弯了一下。

    一个空洞的、没有任何温度的笑意,在她脸上浮现。

    就这样吧。

    活下去,谁都痛苦。

    她,沈照山,孩子……还有那些因为她而被卷入漩涡的人。

    不如就此解脱。

    *

    燕州城外的官道上,一骑快马如离弦之箭,踏碎暮色,卷起滚滚烟尘。

    从接到北境军情略有缓和的消息那一刻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就如影随形。他不敢细想这恐慌的源头,只拼命催动坐骑,将一切归咎于连日奔波的疲惫和对府中妻儿的牵挂。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仿佛只要赶回那座府邸,亲眼确认她的安然无恙,这蚀骨的不安便能烟消云散。

    当他终于勒马停在熟悉的节度使府门前,眼前的情景却让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府邸大门洞开,却不见往日守卫森严的景象。

    门口仅余寥寥数名侍卫,个个面沉似水,气氛凝重得如同铁铸。整座府邸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静得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在耳膜里擂鼓。

    “怎么回事?”沈照

    山翻身下马,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那不详的预感瞬间膨胀到极致,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

    话音未落,管家已踉跄着从门内扑出,“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额头瞬间磕破,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少主!老奴该死!老奴罪该万死啊!”管家涕泪横流,咚咚地磕着头,“大姑娘……大姑娘下午派人急报回来……说夫人……夫人今早去积云寺祈福还愿……之后……之后就不见了”

    “遍寻寺中上下,踪影全无。老奴……老奴下午就派人快马加鞭去帅帐报信了,只是……只是万没想到少主您……您碰巧先回来了……”

    “不见了?”

    沈照山站在原地,骤然被冰封的石像般。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大脑一片空白,甚至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管家凄惶的话语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传来,模糊不清。

    夫人……积云寺……不见了……

    这几个破碎的词在脑海中反复碰撞、组合,却无法形成一个清晰的含义。

    崔韫枝。

    ……不见了?

    几息之后,那层隔绝的冰壳轰然碎裂,迟来的、巨大的惊骇与恐惧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

    怪不得……怪不得……

    “嗡——”的一声,尖锐的耳鸣瞬间贯穿他。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又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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