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疯骨: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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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山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谢意和某种心照不宣。他不再犹豫,猛地一夹马腹,低喝一声:“驾!”

    照雪如同离弦之箭,再次冲入茫茫风沙之中,很快便化作官道尽头一个迅速缩小的黑点。

    明晏光勒马停在原地,朱红色的身影在素白天地间格外孤独。

    他望着沈照山消失的方向,脸上的嬉笑彻底敛去,眉头微蹙,低声自语:“一个梦……就值得这样?沈照山啊沈照山,你心里那点东西,怕是连你自己都还没琢磨透……”

    他摇了摇头,调转马头,慢慢朝着来时的方向踱去,哼着听不清曲调的歌,那调子有些低沉,叫人听了忍不住难过。

    身影渐渐被群山吞没。

    *

    又过了好几日,崔韫枝的身子一直不大爽利。

    崔恪惨死的景象如同冰冷的鬼影,日夜缠绕着她,搅得她心神俱疲,加上风寒侵体,竟发起低烧来。她整日昏昏沉沉,意识在混沌的梦境与冰冷的现实间浮沉。

    一日侵晨,天色灰蒙蒙的,尚未大亮。崔韫枝正陷在纷乱的浅眠中,被禾生带着惊喜的轻唤摇醒:“殿下!殿下快醒醒!大陈的使臣……使臣到了!已经进府了!”

    崔韫枝缓缓睁开眼睛。

    大陈……

    大陈?

    迷迷蒙蒙中,崔韫枝忽然明白了眼前人的意思。

    她顾不得浑身酸痛、头脑昏沉,强撑着绵软无力的身子坐了起来。

    “快……扶我起来梳洗……”少女的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和虚弱。

    禾生连忙扶她坐到梳妆台前。

    铜镜里映出一张脸,苍白

    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连日来的病痛和心伤让她下巴尖了几分,更衬得那双原本就大的眼睛愈发夺目,此刻因为低烧和惊惶,蒙着一层水汽,像浸在寒潭里的墨玉。

    虽然憔悴病弱,但那份骨子里透出的精致轮廓和脆弱易碎的美感,非但没有减损,反而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韵味,如同被风雪摧折却依旧挺立、花瓣将落未落的花儿。

    崔韫枝望着镜中自己这副形容枯槁的模样,心上猛地一惊。

    她不想……不想让大陈的人,尤其是……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

    崔韫枝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拿起妆台上的胭脂膏子。

    冰凉的指尖蘸取了一点嫣红,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毫无血色的唇瓣上。

    那抹红,在苍白的面容上突兀地绽放开来,仿佛荒芜雪地里唯一的一点朱砂,又似枝头摇摇欲坠的最后一片残红,带着一种孤绝而凄艳的美,成了这冰冷人间唯一刺目的颜色。

    她勉强梳理好长发,换上一身还算体面的素色衣裙。在禾生的搀扶下站起身,缓缓地向外走去。

    刚走两步,喉间一阵痒意袭来,忍不住掩唇低低咳嗽了几声。

    “殿下小心些。”禾生心疼地拍着她的背,语气里却充满了对崔韫枝即将归家这件事的雀跃,“使臣大人正在前厅等候呢!奴婢方才远远瞧了一眼,是位模样很年轻的大人!约莫三十来岁吧,芝兰玉树,站在那儿就跟画儿里走出来的谪仙似的,端的是君子如玉,气度非凡!”

    崔韫枝脚步猛地一顿。

    三十来岁……芝兰玉树……君子风范……

    一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她混沌的脑海中炸开。

    王隽!

    竟然是他?!大陈竟然派了王隽来接她?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淹没了崔韫枝。

    先是猝不及防的狂喜,随即,便是排山倒海般的担心。

    她如今这副病骨支离、形容枯槁的模样,与记忆中那个明艳骄傲的柔贞公主判若两人。

    崔韫枝下意识地攥紧了禾生搀扶的手,指尖冰凉。

    然而,来不及整理纷乱的思绪,前厅厚重的门扉已被侍从从外面缓缓推开。

    崔韫枝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穿过门框,直直地投向厅堂中央那个背光而立的身影。

    王隽。

    半年未见,恍如隔世。

    他依旧是记忆中风姿清举的模样,身姿挺拔如松。然而,当厅外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时,崔韫枝却是一愣。

    那曾经温润如玉、意气风发的脸庞,此刻却刻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沉重。

    眉宇间紧锁着化不开的愁绪,仿佛背负着千钧重担。最刺眼的是,他两鬓竟已染上了霜色。

    几缕银丝在乌黑的发间异常醒目,如同被寒霜骤然侵袭过的墨竹。

    “殿下……”王隽的目光落在崔韫枝身上,看到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和唇上那抹刺目的嫣红时,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痛楚。

    他上前一步,依照君臣之礼,深深一揖,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久违的熟悉感,“臣王隽,见过殿下。”

    崔韫枝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不是委屈,不是重逢的喜悦,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和惊惶。

    这半年来,大陈……到底发生了什么?父皇母后……他们又如何了?眼前的王隽,让她感到一种巨大的陌生和强烈的不安。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

    就在她试图平复情绪,想开口询问时,王隽却率先抬起了头。

    他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关切地问她现状如何,也没有向她诉说大陈的境况,更没有半分久别重逢的叙旧之意。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沉淀着一种崔韫枝从未见过的沉重和某种近乎冷酷的决断。

    他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更低:“殿下,臣……有要事相禀。可否请……无关人等,暂避片刻?”

    崔韫枝脸上的泪痕尚未干涸,听到这话,心头猛地一跳。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起,沿着脊椎迅速蔓延至全身。王隽此刻的神情、语气,都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和不祥。

    有什么事情,重要到需要立刻屏退所有人?重要到让他连一句寒暄都吝于给予?

    崔韫枝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手指在宽大的袖中紧紧蜷缩起来。

    她看了一眼身旁同样惊疑不定的禾生,还有侍立在厅内的赵昱等人,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病后的虚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都下去吧。”

    禾生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终究不敢违抗,随着赵昱等人无声地退了出去,厚重的厅门被轻轻合拢,隔绝了内外。

    偌大的厅堂瞬间只剩下他们二人。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窗外透进来的天光也显得格外惨淡。

    王隽沉默着,目光落在崔韫枝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又仿佛穿透了她,看向更遥远、更沉重的东西。

    他似乎极为艰难,嘴唇几度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眉宇间的沟壑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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