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假装不认识我: 10、N-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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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中的山峦拉成一条绵延不断的曲线。

    陈序青的电话铃声在她手中响起,池宴歌没看她,一副专心开车的样子,让陈序青准备说来电是谁的嘴巴闭了回去。

    下午趁曹月手术的时候,陈序青在微信里给呆在村里的制作组成员发消息,拜托她们帮忙看看曹春芳家是什么情况。

    现在回电的,是制作组中负责后期的许蕾,声音压得轻:“序青你放心,曹春芳暂时没危险,就是那男的把她锁家里了,等明早我们叫上村里能帮忙的人再去看看。”

    “锁家里?”

    陈序青捏紧身前的安全带,“我今晚能赶回去。”

    “今晚吗?现在都凌晨了——”许蕾吃惊,“那你跟李阿姨跑夜路可千万要注意安全!”

    陈序青默默看池宴歌一眼,没跟许蕾解释:“好,我们会注意的。”

    挂断通话,许蕾看着手机屏幕觉得奇怪,司机李阿姨是非常热情的人,一般来说她们组里之间打电话李阿姨都会在旁边招呼两声。但刚才的通话中,李阿姨居然一声不吭。还有许蕾在电话最后好像听到一句模模糊糊又很年轻的女声——“曹春芳家里状况还好吗?”

    夜越来越沉,车子走下国道进入狭窄的土路,银白色的月光与两束远照灯相融,像是一场沉默不语的哑剧对白。

    陈序青从一阵短眠中醒来,眼神失焦了片刻,她环视一圈最后看向扶着方向盘坐姿端正的池宴歌,恍惚间,通过眼前的池宴歌看到了过去的池宴歌。

    那个很久以前,深夜开车到机场接她回家的池宴歌。

    分别的这六年多,陈序青再没有知道更多池宴歌的消息,所以想想在她的记忆中也只能是六年以前的池宴歌。

    而现在,作为医生的池宴歌也好,偶尔不愉快却很快心情恢复正常的池宴歌也好。陈序青在想,池宴歌也该是觉得物是人非,不必再有过多怀念了。

    陈序青正没来由伤感着,车身突然发出“嗒嗒嗒”机械卡顿的响动,没一秒,车子自带的应测故障灯亮起车身也随之彻底停摆。

    整个人都吓清醒了。

    陈序青的背从椅背上离开,挺起身隔着玻璃去审视窗外,黑沉沉一片,除了后视镜里闪耀的车灯外空无一物。

    回过头时池宴歌在解安全带,看上去是准备下车检查情况。

    陈序青一把拉住池宴歌的手:“这、这能随便下车吗?”

    池宴歌有轻微的近视,半夜视疲劳没戴隐形只戴了副半圆边的黑框眼镜,在应急车内灯下的皮肤有种疲惫而病态的苍白。加上是刚做完一场复杂的手术,眼里几乎是没有精神的冷淡。

    ——看上去就应该拒绝池宴歌来这一趟的。陈序青心想。

    车内与车外的安静并无两异,安全带回弹发出“咻”的轻响,池宴歌一手没有反抗地被陈序青抓着。

    池宴歌随即露出的温和笑容,没说话,就让陈序青不好意思地默默松开手。

    车内灯光流连在池宴歌的眼镜、鼻梁、嘴唇上,池宴歌从容说:“应该是之前检修没处理好,发动机还存在问题。”

    “那是不是要找道路救援?或者报修?”

    池宴歌晃晃手机:“嗯,我下车就是去做这个。”

    黑漆漆乡间小道的四周只有高树和农田,陈序青脚踩在干掉的碎草上一时无言,没什么能帮忙的,只能安静听池宴歌打电话。

    “嗯,这里的信号桩是——”

    池宴歌左右看看,没有,于是让陈序青去车上箱盒里拿手电筒,两人往前走一截看看。

    陈序青从驾驶座打开车门,身子前探,打开箱盒第一眼看见一盒香烟和一个打火机,她愣了愣才把香烟推开点,先拿起压在其下的绿色小手电筒。

    关箱盒前,陈序青又将香烟和打火机拿起放进裤子侧兜。

    池宴歌电话已经挂断了,人站在左侧车前灯前等待,陈序青默不作声将手电筒单手递给池宴歌,心被那盒香烟沉沉压着。

    两人并肩就着一束微弱的手电筒灯光向前走。

    “刚才怎么找了那么久?”

    池宴歌突然出声,陈序青神经跳了下:“……我不开车,也不太熟悉你车上的布局。”

    “是吗。”

    池宴歌只看前方,“还以为你看到了什么。”

    “没有。”陈序青右手靠了靠装着香烟的侧包,“车上有东西不能看吗?”

    池宴歌不接话了,两人的脚步声细细碎碎,陈序青手心一直靠着腿边,要不要问池宴歌呢。

    在大三那年,陈序青想跟人学抽烟,结果第一口就被呛得难受放弃掉,朋友笑话她,顺手帮她把开过的香烟盒丢进摊在地上的行李箱中。

    之后被池宴歌发现的场景怪可怕的,也不是可怕,就是池宴歌皱眉问她是不是最近不开心的样子让她特别不知所措。

    陈序青按照当时池宴歌的逻辑推断,心里觉得,现在池宴歌工作压力这么大,有不开心的事情,或者突然喜欢抽烟也是正常的事情。

    反倒是这样偷偷把池宴歌的东西拿出来的她才不正常。

    走了好一会儿,池宴歌停在信号桩前举手电筒往上照光,口中轻念信号桩上的标记。

    不吭声好久的陈序青声音响起:“池宴歌……”

    池宴歌握着手电筒的拇指缩紧又放松,接连不断的蝉鸣和夜深的困顿差点让她以为刚才都是幻听,她转头看陈序青,陈序青捏着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

    “还给你。”

    紧绷已久的心突然沉回安全区域,原来陈序青刚才的不自然和试探都是因为这个,池宴歌还以为她看到了别的东西。

    陈序青老实巴交道歉:“对不起,刚才又骗你了。”

    池宴歌想笑,食指点点香烟盒,发出“哒哒”两声,故意问陈序青:“你抽吗?”

    陈序青摇摇头:“你自己抽吧。”

    陈序青的表情就算特意装作不在意,也看上去是那样的复杂:“不过你也说过嘛,吸烟有害健康,你是做医生的,应该、应该比我更明白。”

    “医生就要健康吗?”

    “健康当然是最好的了。”陈序青又躲开目光,“不健康也可以,但还是希望你健康,健健康康的最好。”

    人慌乱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搞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池宴歌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当着陈序青的面点燃,却不是标准抽烟的夹烟姿势,而是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嘴的地方静静看着白色的烟雾往天上飘。

    她垂眼,再抬眼,隔着朦胧的烟雾看陈序青。夏夜的风吹动陈序青的领口,陈序青像一簇暗蓝的树影,左耳耳坠垂下的银饰就像树影间点点、璀璨的星光。虽然是个笑起来有梨涡又很可爱的人,没有表情的时候却像是随时可以拒人千里之外。

    只会带给人无尽的折磨。

    “你在干什么?!”

    燃尽的烟渣掉落,刺在皮肤上是滚烫的疼痛,池宴歌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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