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病症标本: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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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地萎靡。

    陆瞬把他的裤腿往上挽了挽,比他更加直观地看到这一切。

    贺秋停的皮肤发干,没什么血色,从头到脚,除了嘴唇,都泛着种大病未愈的苍白。

    晃进视线里,刺眼得很。

    陆瞬心疼地垂下眼皮,神色不明,很快地将布料扯下去盖好,将手指移向那有些肿胀的脚踝。

    然而,指尖刚落下,掌下的身体便是反抗性的一颤。

    陆瞬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去,“怎么了,秋停?”

    贺秋停的眼尾比方才更红了些,微垂着眸子望着他,表情里不是感动,也不是舒缓,陆瞬一眼看去,只觉得静得可怕。

    像是一片荒原,无风无雪,却冷得入骨。

    视线相撞的瞬间,贺秋停便把头偏向一侧,闭上了眼,整个人还是很安静,像是睡着了般。

    陆瞬迟疑了一下,想要继续,可那只被他握在手中的脚踝,却很轻地向后缩了一下。

    动作幅度很小,拒绝的意味却极重。

    紧接着,陷在枕头里的脑袋慢慢地摇了摇,别过脸去,蹭了蹭枕头的面料。

    陆瞬给他掖好被角,走到床头俯下身,柔着嗓音生怕惊扰,“按疼了?这个力道不舒服吗?”

    “秋停?”

    没有回应。

    床上的人依旧维持着那个偏头的姿势,轻闭着眼,呼吸清浅,像是睡着了。

    病房里只剩下空调和加湿器细微的噪音,和透过窗户模糊传来的蝉鸣,反倒是愈加凸显了眼下的这种静寂。

    陆瞬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不对劲。

    按照医生的说法,拔管之后受伤的声带会慢慢消除水肿,一般这个时候的病人都会有说话的欲望,哪怕是发出一点模糊的声音,或者是一个字节。

    就算是发声困难,也总该有些别的反应,哪怕一个眼神也好。

    可贺秋停没有。

    他在用一种近乎封闭的姿态,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也包括他陆瞬。

    第二天,李风跟着张文骞一起来探望。

    陆瞬见两人同行,微微诧异,一个眼神扫过去,张文骞便立刻抢先解释,“我正好出门顺路,就接了李医生一起来。”

    顺哪门子路,陆瞬没心思戳穿他,只是伸手把他拦在病房门口,“你就别进去了,人太多了闹腾。”

    “我不说话,我就看看,秋停也是我同学。”

    “不行。”陆瞬的口吻不容置疑,只带了李风一个人进去。

    “秋停?”李风走到床边,声音温和清晰,却带着医生职业性的压迫感。

    “我是李风,能听见我说话吗?”

    李风在他床边唤了他许久,询问他的感受,贺秋停始终闭着眼,只有睫毛不堪其扰地颤了又颤,昭示着他并未睡着的事实。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也只是蹙了蹙眉,把脸埋到另一边。

    就是不肯睁开眼。

    “让他休息吧。”陆瞬将李风拉出病房,出来后才无奈道: “他现在身体哪里都不太舒服,容易烦躁,会嫌我们吵。”

    李风面色沉重,罕见地从兜里摸出烟盒,“下楼抽一根?”

    张文骞留在病房外守着,陆瞬跟着他下楼,走到吸烟亭。

    香烟递到面前的时候,陆瞬往外推了推,“最近戒了。”

    李风略微错愕,自己点上,温文尔雅地吸了一口,缓缓道:“秋停的这个情况,我看着不太好。”

    “怎么说?”

    “你在电话里跟我说,他不说话,一个字都不说?”

    “嗯。”

    “常理来说,这个阶段,他应该能发出一些声音,能尝试着跟我们说话了。”李风吐出烟圈,“主治医生怎么说?”

    “主治医生说秋停现在…心理问题更严重些。”陆瞬喑哑地开口。

    “诶,意料之中。”李风叹了口气,“秋停经历的这些事,被捅伤,大出血,又在icu被绑了一周,桩桩件件的,都是大事,留下应激性的创伤,也是在所难免。”

    李风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镇痛药也不能给他用太多,对他脑神经都会有影响,会加重情绪障碍的诱发。”

    陆瞬的喉结动了动。

    他不是一个共情能力强的人,向来心硬,唯独对贺秋停,如今竟能感同身受他所承受的痛苦。

    手术刀口无休无止的剧痛,各种强插进身体里的管子带来的那种异物感和羞耻感,好像一刻不停地折磨着他。

    贺秋停是那么、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他印象里的贺秋停,从不允许自己失控,哪怕是濒死一刻,他也是冷静从容地交代后事,甚至提前写好资产转让协议,和应急方案手册。

    对于一个习惯掌控全局的人来说,现在却连最基本的自理功能都无法控制,这种巨大的无力感可以压垮一切,碾碎任何强大的意志。

    呼吸,排尿,翻身,清醒,表达…

    没有一件事是贺秋停能够控制的,他只能躺在床上。

    一直躺在床上。

    被翻身,被擦拭,插着尿管,偶尔偷偷掀开眼,隔着一道缝隙,看着身穿西装的陆瞬捧着那肮脏至极的袋子小心翼翼地记录…

    每天,每分,每秒,都是自尊心的凌迟。

    所以贺秋停格外喜欢睡觉,睡着了,那些锋利的认知便会被磨平棱角,才不会伤到他。

    “你还跟他提公司的事吗?”李风问道。

    陆瞬想了一下,“前天提过,秋停最在乎的一直都是云际的那几个项目,我跟他说那些项目暂时都被我接手了,状态稳定,让他别担心,等他康复了,就交到他手上。”

    “不能这么说。”李风皱起眉头,加重了语气,“你换位思考一下,他现在何尝不想康复呢,你需要真正地接手云际,而不是暂时性地替他保管,这会让他很急着想康复,但是却发现自己好不了,这何尝不是一种压力的来源呢。”

    “可是地产开发我不如他懂,图纸设计什么的我也看不出个好坏,有些重要的决策我没办法替他去做,秋停也不喜欢别人替他做决定。”

    “也是…”李风眸色沉了沉,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别跟他提工作了吧。”

    “知道了,我不提了。”陆瞬说,转而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再观察一周看看,秋停现在还是身上疼,没力气,一周之后能进食了,尿管也能拔了,身体舒服些了,或许能好转。”

    陆瞬点点头,“但愿。”

    就这样又过了一周。

    一周里,几乎每天晚上,陆瞬都睡在贺秋停旁边的陪护床上,两人之间隔着很近距离,一点声音都听得清楚。

    这期间,贺秋停只说过一次话。

    那天,陆瞬凌晨四点被他不平稳的喘息声吵醒,意识到他是想要翻身后,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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