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娇: 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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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葵端着托盘出去的时候,恰好在门口碰见太子。

    “谁惹我妹妹了,连今儿早上的茶都不合胃口了?”

    太子含笑跨过门槛,一进门就见小姑娘托着腮,脸颊鼓鼓的坐在窗边发呆。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今晨倒是放了晴,朝阳初升,金灿灿地照在院中地上的水洼里。

    湿冷的风吹动窗前帘幔,小姑娘的发丝和裙袂亦随风轻轻拂动,潋滟的眸中被朝阳染上一层粼粼碎金。

    太子过去在那泛红的小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不开心了?”

    姜稚月吓了一跳,回身时眼底的怔愣之色还未彻底散去。

    她眨了眨眼,笑得不自然:

    “哥哥怎么这么早来了?”

    太子视线在她脸上逡巡一番,落在她强撑着扯出的笑容上,蹙眉道:

    “你又去寻他了?”

    姜稚月一侧小脸方才被自己掌心撑着微微发红,闻言她垂下眼帘,鼓了鼓脸颊没说话。

    太子见她不语,半晌再度开口:

    “那日梁邵之事,是因为恰好被你撞破了与吴王的密会场所,所以才敢对你下手。”

    “我知道,他对我讲了。”

    太子自是知道这个“他”指的谁,他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又极快地恢复过来,低低道:

    “朱砂之事,也是梁邵所为。”

    姜稚月闻言猛地抬头,杏眸大睁,眼底满是抑制不住的惊讶。

    “梁邵威胁了朱砂的侄儿。”

    太子只简单地说了这一句,姜稚月便全都明了了。

    她吸了吸泛红的鼻子,微微点头,然后蜷缩着靠在榻边,将下巴搁在了膝盖上,沉默下来。

    院中隐隐传来脚步声和扫洒声,还有雨滴从檐下落入水缸中的滴答声。

    姜稚月双眸盯着虚空发了好久的呆。

    一回头,却意外瞧见太子也站在窗前盯着窗外某处,亦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姜稚月不禁愣了一下。

    自她记事起,哥哥便已经是太子,平日里对她虽温和,但在其余事情上却是杀伐果断、说一不二。

    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见过太子哥哥有这般优柔寡断的时候。

    “哥哥……哥哥可是碰到了什么烦心事?”

    太子闻声回过头来,盯着姜稚月看了一眼,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想起过段时日就到花神祭了。”

    “今年是二姐吧?”

    “嗯……”

    太子蹙了蹙眉。

    姜稚月这下是彻底肯定自己的太子哥哥有心事了。

    否则他不会单就为了说梁邵之事过来一趟,现在又是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过去凑到太子身边,问:

    “哥哥觉得顾思恒这人怎么样?”

    太子眼神一沉,“阿月不是同他接触了几次,阿月觉得呢?”

    “哥哥——”

    姜稚月望向太子,“是不是江东那边的战事有了什么问题?还是顾家怎么了?”

    小女郎眸光灼灼,眼底透着清澈的了然,却丝毫不见埋怨或者惧意,只是平静地、定定地看着他。

    太子心底疏忽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蹙眉道:

    “阿月……”

    他斟酌着语气,缓慢开口:

    “哥哥为你相中了王阁老的玄孙,王朔,父皇也极为满意,过几日端王的就藩宴上,你与他相看相看,若是可以——”

    太子难得犹豫了下,才接着道:

    “若是可以,就同他定下来吧。”

    王朔……

    姜稚月眸光闪烁,脑海中浮现起一张温文知礼的面庞。

    说起来,那人从气度到身形再到动作神态,都与宋砚辞有几分相似。

    时人也曾拿王朔与宋朝三皇子做比较。

    但因曾经的宋砚辞实在太过耀眼,就连王朔这样的世家贵族子弟中的佼佼者都被比了下去。

    姜稚月没想到太子哥哥看中的人是他,有些诧异于今日他今日的反常,忍不住问:

    “哥哥为何忽然这么着急替我定下婚事,可是出了什么事?”

    太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掩在背光处,看不真切,姜稚月只能听出他的声音同往常无异:

    “没有,你年纪也不小了,孤总不能看你这般蹉跎下去。”

    她低头绞着帕子,抿唇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知道了。”

    按说端王原本是在今年年底才去就藩,但因着出了吴王一事,为避免嫌疑,端王一家便向圣上请旨,提前去往封地。

    就藩宴定在三月三,恰好是姜稚月生辰的前一个多月。

    王家是如今上京城中的世家翘楚,王家的园林亦有“百园之首”的美称,因端王妃是王家大房的嫡长女,是以这宴就设在了王家。

    姜稚月去的时候,大部分贵女都已到了。

    众人见她到来,分分行礼问安,其中几个与她玩得好的,早就笑着迎了上来。

    “公主怎么才来?我们方才还在打赌呢!”

    姜稚月知她们几个人爱赌,忍不住抚手好奇道:

    “快说说,都赌什么了?让我也参与参与!”

    那粉衣女子抿唇轻笑,跟众人对视一眼,神秘兮兮道:

    “赌公主今日会不会穿您那身赤红金凤襦裙……”

    “好哇王吟霜!你敢笑我!”

    姜稚月一听她这话,小脸被气得殷红,上去就挠她的痒痒,几人笑闹成了一团。

    那件赤红金凤襦裙明艳张扬,腰身收束合贴,是司衣局十五个绣娘花了三个月,特意为她十六岁生辰宴准备的。

    姜稚月穿在身上实在是太过美艳。

    她当时只在生辰宴上穿过一次,便迷得诸多世家子弟为她写诗赋曲,后来这股风气流传到了民间,一时竟引得“洛阳纸贵”。

    在今年年前,这股风才算刮了过去。

    吓得姜稚月从此后再没敢穿那件衣裳。

    几个小女郎又叽叽喳喳笑闹了一会儿,姑娘们娇俏的笑声自然也传到了男席这边。

    兵部尚书家的二公子贾逸是个混不吝的,与他爹一样兵痞子出身。

    他豪饮一杯,一把搂住身旁的王朔,下巴朝姜稚月那边扬了扬,凑过去笑道:

    “听闻前两日太子将你祖父召去了东宫,恰逢半月后公主择婿,彦之,你不会好事将近了吧?”

    贾逸虽然像模像样的只凑在王朔耳旁说这些,但声音却丝毫没有压低分毫,一时间引得他们这一桌的公子哥纷纷起哄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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