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死敌年幼时[崩铁]: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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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波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

    精神是一条大海中的小鱼,被波涛和洋流席卷而来,裹挟而去,它慢慢地下沉,沉入破碎无尽的黑暗。

    忽而。

    坠落的失重感骤然包裹住身体,在勉强抵抗凛冽狂风睁开眼睛之前,他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

    砰——

    他砸到了地上。

    “疼疼疼疼……”

    冷静果然是抵御诱惑和危险的最佳方法,嘉波快被疼哭了,要不是气恼占了上风,他是绝对不会和砂金打这个赌的。

    先把锅推给砂金。

    总之一切都是砂金的错。

    风在耳边呼吸,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星舰上的声音,伊格尼斯的舰桥总是安静,而热闹的宴会厅喧闹而浮华,听不见像现在这般,来自旷野的吐息。

    嘉波忍着疼痛,睁开眼睛。

    天是乌黑的,云层厚重,倾倒一般挤压在头顶上方,没有阳光也没有一碧如洗的穹顶,只有一片肃杀而死寂的大地。

    他被甩出伊格尼斯了?

    不是吧,那他要怎么回到太空,这鬼地方荒凉得不像有足以发射飞船的发达科技啊。

    果然还是砂金的错吧!

    嘉波在内心默默地声讨他那不知道死到哪里去的死对头,然而这荒郊野地却不止他一个人。

    一个细微又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距离很近。

    “先生。”

    见嘉波没有理会,他又鼓足勇气叫了一声,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干涩:“先生,你没事吧?”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心,但又夹杂着试探、警惕和紧张等诸多复杂的情绪,嘉波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侧过头。

    那竟然是一个孩子。

    还是一个处境相当糟糕的孩子。

    他就在不远处,约莫七八岁,却大半个身体都被埋进了土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许是大概常年身处极度恶劣的环境,小朋友皮肤粗糙,脸上皲裂道道裂纹,一头干枯的头发勉强看出原本的浅金色,也许唯一值得赞美的就是他蓝紫色的眼睛。

    但那恰恰是嘉波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因为他的眼睛和砂金长得一模一样。

    “叫什么先生,”嘉波面无表情地说,“叫大哥哥。”

    “好的哥哥,”小孩从善如流改了称呼,又重复问了一次,“哥哥,你还好吗?”

    即使咳血嘉波也要纠正:“是大哥哥,不是哥哥,大你知不知道?”

    愚蠢的小朋友不像是明白的样子。

    嘉波宽容大度地原谅了他的浅薄,毕竟嘉波是一个善良的大魔术师,并不屑与和一个被埋进土里的小朋友计较,即使他有一双和砂金相似的眼睛。

    “小朋友,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嘉波又吐了一口血,这次里面还有破碎的脏器。

    即使算上复活的特殊能力和从命途中汲取的能量,他的身体素质也没有比普通人强上太多,此刻嘉波慢慢地一条一条总结身体状况:“双腿双手粉碎性骨折,脏器移位,脊椎从第七节以下错位,肋骨骨折且插入了肺部,现在我还活着且能说话真是一个奇迹……”

    小孩听不懂具体意思,但猜得出背后的意思,目光刹时带上同情:“你快死了吗?”

    “是啊,”嘉波表情沉痛,“我怎么还不死。”

    早死早复活,如果不是动弹不得他真的很想给自己来一刀,而不是就这么静静地等待时间流逝,直至死亡如期而至。

    高空坠落的滋味好痛苦。

    躺在地上闲着也是闲着,嘉波开始和小朋友聊天:“那你呢,你钻土里是为了什么,学鸵鸟?”

    “不是的,”小朋友犹豫着是否要告诉嘉波,他看着天空破了一个口子,而后这位浑身破破烂烂的大哥哥从中坠落。

    即使残破,也依稀可见衣服原本的昂贵精致,他明显不是茨冈尼亚的人,在这片充满风暴和雷霆的边陲星域,真正的茨冈尼亚人是绝对不会孤身走到荒野的。

    比荒野更可怕的是豺狼,比豺狼更凶恶的,是流浪氏族卡提卡人的心。

    “我和卡提卡人打了个赌,”他想了想,还是选择告诉了眼前的大哥哥,“我们赌,如果将我和小鸟同时埋进土里谁会先死,是我还是小鸟。”

    “小朋友,赌博是不好的行为。”嘉波撇了撇嘴,“那小鸟在哪?”

    “……”

    小朋友张了张嘴:“在你身下,大哥哥。”

    谁能知道他刚埋进地里没多久,就有一个从天而降的大哥哥,刚好摔在小鸟头上。

    嘉波感受了一下身下的死寂:“恭喜你,你赢了。”

    “……哦,谢谢。”

    他干巴巴地说。

    小朋友的名字是卡卡瓦夏。

    卡卡瓦夏被埋进土里的时候,卡提卡人根本没有对他留手,他们不在乎和一个小孩子打赌,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会在一场恶劣的玩笑里失去生命,或许后者才是卡提卡人真正期待的也说不定。

    土盖过胸口之后,很快就会觉得胸闷,呼吸困难,喘不上气,而后死于窒息。

    他快死掉了,眼前的大哥哥也快要死掉了,卡卡瓦夏听见大哥哥问:“你口里的卡提卡人什么时候来确认赌约结果?”

    “半小时检查一次,”卡卡瓦夏停顿一秒,“他们刚来检查过一次。”

    “那还要等好久啊……”嘉波抱怨。

    胸腔的空气得不到循环,说得越多死得越快,小孩没有说话,默默地坚持,直到下一个半小时节点,卡提卡人会来确认他的胜利。

    天空几声喑哑的哀鸣,他抬起头,不知何时,两只秃鹫嗅到了死亡的味道,正盘旋在脑袋正上方。

    “秃鹫不吃活物,他在等我们死。”嘉波也看见了来自上方的阴影,他勉强给自己的脖子折了个角度,使得头顶破破烂烂的礼帽掉落在齿间。

    含含糊糊地说:“接住。”

    那顶镶满宝石和扑克的昂贵帽子就落在小孩眼前,帽檐缺了一个口子,缎带有灼烧的痕迹。

    “给我的?”

    “谁要给你了?借给你一小段时间。”嘉波说,“你戴上吧,我不想看见你的眼睛。”

    “哦……”卡卡瓦夏努力地伸长脖子,再把帽子盖在自己脸上。

    “大哥哥,这样可以了吗?”

    “闭嘴,我也不想听你说话。”

    嘉波任性地嘟哝,死亡是虚无而又令人恐惧的事情,而在他身上却看不出这一点,他只在乎小朋友有没有老老实实听他的话,看见他的眼睛总让他想起砂金。

    讨厌鬼,罪魁祸首,把他丢到这里的疯狂赌徒。

    最好别让我抓住他。

    小孩听话地用帽子盖住脸,不言不语,他听见大哥哥的呼吸轻了,或许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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