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臣: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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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楼檐之上已有人不顾危险,从窗户爬至檐角,纵跃了下来。

    “嗯?”

    李通涯似乎没听清,但是一声哼笑:

    “但是……这些鱼,便都上钩了。”

    他捂着袖的手背一卷,一双凹陷的眼睛往白门楼抬了抬:

    “听闻他们今日聚于此,是效‘玉带诏’,署名画押,顺便排兵布阵,又听闻他们拢集了京中的射术高手,我倒要看看,都是些什么人,王妃、邢昭,可有兴趣一道看看?”

    楼底下沿着窗檐的部分,那炉子燃着小火的微光,细密地冒着头,已经不止于窗格底,而是将四方的门框,窗框都包围起来。

    与李通涯的眼神一样,兴奋地跳跃着。

    门楼前哔哔啵啵。

    走出十来个身影。

    打头一个穿着灰布,除了腰间配了一块黄绿相间的玉,别无他物,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半提着一个酒壶。

    一点也不像是在火中逃命。

    倒像是从戏台的幕后来到了戏台的中央。

    言子邑的一颗心像被人从外部牢牢地攫住了。

    “咦!”

    四周百姓远远立着,本看不出是何动静,见有人这般走出来,不禁都发出了惊疑之声。

    中间相继有人被识了出来——

    ——“这不是少府耿侍中……”——

    ——“那人,那人好像是言府言大公子,去岁京中比射时见过,只中间那个是何人?好个人物!”——

    言侯拔开酒盖,仰头就了一口酒:

    “兀然而醉,豁尔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形……俯观万物,扰扰焉,如江汉之载浮萍——

    今日,我们也在京城畅快一回。”

    他最后一句话是侧身对着随他一肩之后的大哥说的。

    他到底是一方诸侯,平日里在言府不觉得,此时走出来,虽然比在他身侧的大哥矮了半个头,气势阔略,让人难以忽视。

    四周火光感觉灼在眼球上,言子邑勉力又看了一遍,确定二哥不在其中。

    刚才听李通涯说,他们“礼部有人”,心里咯噔一声,一种直觉一样的东西一刹那便泛上来。

    此时此刻,在做了最坏的打算之余,存了一份侥幸——

    或许还能保一个。

    “李指挥,你所行不善啊……言某敢问一句,你到底站哪头啊?”

    言侯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入众人的耳中。

    “王妃,……”

    李通涯朝四周望了一望,没有回答言基邬的话,而是转目落在她身上:

    “您怎么看?”

    她尚未回答。

    却是邢昭走上了两步,他打手示意身后跟着的禁军兄弟。

    十几人虽不多,但齐整地挡上来,散发着随时一战的军伍气。

    他漾着一抹他平日里玩笑的神色,带着商量的辞气:

    “要是我说,今日想请言侯、言大哥回禁苑坐坐,不知仲劳能否行个方便?”

    “你!”

    李通涯观他行色,知他不是玩笑。

    但李通涯待他,却隐有些不同,目环四周,压了些声音:

    “陛下……王爷皆看重于你,你别越了臣属的分寸。”

    说完了这句话,目光一变,双手一拱,朝他们身后的方向,行了一个礼。

    两人跟着一回身——

    王府护卫营的人行动极为迅速,一部分人派了关防之用,在四方巷口阻住了看热闹的百姓,另一部分人一字摆开,贴于身后,寻开一辆马车的空隙。

    靳则聿从马车上缓步下来。

    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而过。

    滑过邢昭的时候,停留了一会儿,接着就见邢昭半抬手,禁军的人便退了。

    最后同言侯遥遥一交。

    言侯拿酒的手也背在了身后,胸膛微微一挺。

    “王爷,您如何说?”

    靳则聿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通涯被问得一愣,他近来备受呵遇,少有的尴尬浮在脸上。

    靳则聿似乎没有看李通涯的脸色,直截了当地道:

    “你是校事处司卫,原本应该怎么办?还来问我。”

    “自……自然是拿人。”

    “那便按规矩办。”

    火势渐渐灭了。

    广场上渐渐空阔起来,四方唯余残局,言侯和大哥怎样被带走的,她似乎注意了,但又似乎没注意。

    脖颈间透出一股凉意。

    “按规矩办”——言犹在耳。

    “我送你回王府。”

    言子邑看了看出声的邢昭,望了望已逍遁在暗影里的靳则聿的马车。

    道:

    “禁苑大哥和言侯是去不了了,我跟你去罢。”

    第87章 事后“这,真不能说。”

    马车抵达禁苑时,已是深夜。

    言子邑脸上都是灰。

    这一晚如坐过山车般跌宕,此刻却像置身安静的有轨电车,四周偶尔的铛铛声,一阵困意袭来。

    老秦赶过来时,言子邑问了一句,什么时辰。

    老秦在屋里四下一寻,瞭到一座腰鼓铜漏,“寅正了。”

    靳则聿到白门楼的时候,老秦并不在侧,言子邑随口一句:

    “你后来到哪里去了?”

    老秦从盆里拧了一块巾子,递到她面前,言子邑接过擦了一擦。

    “这,真不能说。”

    老秦又给她拧了一块,

    “老李……李通涯这个人,拧巴得很,靳三爷当年的事,说他私吞了饷银,都是没影的事,本想抹过去,他在万策堂说了不知道多少个一、二、三、四,都没给王爷台阶下。”老秦压低声音,”你说万策堂当时都是我们自己人,王爷也没有徇私,今日白门楼围观者众,我都听说了,言侯是穿了件灰布大袍,手执酒壶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你说这让李通涯怎么收场?让王爷如何自处?”

    霈忠言语里带了些他人虽不在校事处了,但消息依然很灵透的那种显露——

    发生的事情“如历在目”。

    她手抚在额头上。

    自言自语了一句:

    “言侯的人生确实到了巅峰,不过你还缺了点细节。”

    “什么细节?”

    邢昭背手在一旁,

    “言侯大人还颂了两句文。”

    “什么文?”

    “刘伶的,《酒德颂》。”

    老秦面上是又皱又笑,“你们俩还有心情玩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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