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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临渊问道》 70-80(第6/17页)
小友,撑到了这石饕餮神识碎裂,自毁元神。”千面人的声音随着梦境的褪去也飘远了,“也恭喜小友,终于想起了那日究竟许下了什么愿望。”
杨心问茫然地看着那滩血。
血泊似明镜般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首下无身,只有一个整齐的断面,还在汩汩冒血。他无首的身体在不远处跪着着,一手持剑,一手拿着羊角,似有所感地慢慢转了过来。
剑上血未干。
他想起来了。
“那日……我对祂说……我对祂说……”杨心问慢慢开口,气音吹跑了那片落叶。
“我活着。”
从那天开始,哪怕断头剖心,哪怕生不如死。
他都得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二章和三十八章提及有线香味的纸人
第74章 未葬骨
午后不知怎的, 竟下起了一场晴日雨。
本就湿润的空气更添几分潮意,屋子里的熏香也像是被那水汽粘得飘不起来,那香味出不来, 炉里的香也燃不明亮,沉在炉子里,慢慢地往下飘, 包裹着俯跪在地上的陈安道。
小几上的棋子沾了雾水, 摸起来一片冰冷。
“这些年民间战乱不断, 天灾人祸数不尽数, 邪祟却比十五年前少了许多,这都是……有一半深渊被禁锢的缘故。”陈柏在手上叠着帕子,像是要将这东西折成个特定的形状。
“等时机成熟, 以你的骨血换下你母亲的骨血, 世上便再无深渊,再无邪神,只有一个正道宗师李正德。”
帕子被丢在了地上,就在陈安道的身边, 是个小鸟的形状。
而陈安道像条从水里捞上来的鳗,生来没有能叫他直立起来的骨, 只能这样伏在地上, 借着那袅娜的香隐匿身形, 祈望自己此生都能不必再见天光, 更遑论飞翔。
像是从这沉默里汲取了些许发声的气力, 陈安道张开了眼, 声音沙哑地慢道:“只我一人吗?”
陈柏轻咳了两声, 垂眼看他:“不错, 盛衢和上官赞的双相极佳, 现在看来没有更换的必要。”
陈安道微微勾了唇角。
“只是万事都需有两手准备,世家一直在留意可能的心魄和元神,你日后承袭了家主之位,也当留意些,你是最适合找他们的。”
“为何?”
“骨血是容器的根本,三相融合的仪式就是由元神和心魄分食骨血,所以这二相会有吞食骨血的本能。”陈柏说,“你有一具能承载万魔之源的身体,身上有些许魔气的人也容易被你激荡心神,你要万分小心,时常跟在李正德身边,若有意外,你抽魂入柩铃,叫李正德生食了你的尸骨。”
柩铃,灵柩。
原来这便是这铃铛的另一个用处。
陈安道双手撑着地面,忽而笑了:“父亲分明知道您那大弟子生了心魔,是不是?”
他话里带了难得的笑意,在这阴湿泛潮的房间里竟生了些诡异。
静默侍立在一旁的白老先生闻言抬起头,刚要说些什么,便被陈柏拦下了。
“是。”
“父亲有意将族中事务交予他,叫他生了妄想。”
“不错。”
“您确实病重,但并未神志不清,装作大权旁落的模样叫他篡权,待我上山,让我在此上演这出斩魔。”
“您放陈潮争权十余载,似有似无地给他家主的念想,哄他在弟子寮里当靶子,他好高兴,自少时便日日殚精竭虑,收买人心,自族中错综复杂的权利争斗里杀出一条血路。”陈安道笑得不可自抑,甚至自眼角呛出了泪,“待时机成熟,您便卸磨杀驴,叫我尽数收下他的成果。”
陈柏慈爱地点头:“你瞧得出。”
荒谬几乎将那压垮了他的愧疚都盖过了,陈安道的指尖扣在地面,渐渐收起,指甲将剥未剥的痛楚似乎能叫他的神志清醒些。
“我一个短命的祭品,如何配得您这般为我谋之甚远?”
“你是深渊日后要用的骨血,自然配的。”陈柏越发温和道,“不只是我爱重你,各大世家都愿对你倾囊相授,你是我们共同的理想……虽然我约莫是看不见那天了。”
晴时雨刚下便停了,停了一阵,又像是在远处开始下,风雨云都闹到了远处,就剩寂寥的青山在云雾里长留,盼着下一次再难期许的相逢。
桌上瓷碗空荡。
“父亲既然这般翘首以盼。”陈安道哑声道,方才的狂笑已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下面想死又不能死的疲惫,亦如陈柏欲盖弥彰的诛心之言,“为何要放个空碗在那里?”
幕后的身影似是微微一僵,可随后又传出语气平常的一声:“……你、你这月已经喝过了,不是吗。”
陈安道在那一瞬间很想抬起头看看,看清楚他的父亲此时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可他的头颅似有千钧,光是抬起来的这个念头便沉得要将他脖子都给压断。
他没有抬头。
“这副残局。”陈柏半晌轻道,“你还要下吗?”
陈安道的头抵着冰冷的地面。
“万人血债压我入局。”他的声音如云雾般缥缈,“未至收官,我不敢抽身离开。”
帷幕里似是传来了一声叹息。那叹息散在了晚风之中,很快便找不见了。
后面几日,陈安道留在房里侍疾,始终不曾就寝。
困极了便在椅上略略合眼,醒了后便又跪回了榻前,间或去听记寮里看看,重新整了一份寮内轮换的规则。
寮内的主司正念着旧主,打着哈哈敷衍他,并不执行,陈安道也不在意,留了手稿便走了。
他又以陈潮入魔为由上了一次弟子寮,清查寮内是否有秽物,弟子们本以为他会顺势接管规训的事务,可他当真只是走了一趟寝室和校场,请了个新的筑基丹师,对其他的事务仿佛一点没兴趣,拢共也就只去了这么一次。
陈勉有些着急:“少主,那群人不老实的,您不趁着现在给按住,他们早晚要闹事!”
陈勤不似他弟弟那般急躁,可也是忧心忡忡:“三师兄本就与大师兄势同水火,四师兄私底下的小动作也多,还有那听记寮里领事的舅伯父,听说他儿子去年拜进了长明宗。”
“就是就是!他掐着听记的脉,东阳府内的银钱和灵石流动都在他眼底,谁知道他敲了那些商贩和修士多少——少主!你这煮的什么药,怎么连千胆参都放进去了!”
药煲里滚着汤药,陈安道在已经散发着一股苦味儿的黑汁里又放了一味千胆参。
“不是你喝的,这般一惊一乍做什么。”陈安道垂眼看着那药,袖里已经翻出了把刀来,“你们没事就先走吧,别扰了我父亲休息。”
他话音刚落,一只灰鸽便落在了窗前,咕咕地大叫着,似是有意跟陈安道做对。
陈安道叹了口气,将刀又隐在了袖中,抬手取下了灰鸽脚上的小筒,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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