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长夏: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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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利益相互交织,你莫要和他们强碰。”

    李缮重重嚼着鸡蛋,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很不爽。

    这时候,他还没读到史记《陈涉世家》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已有体会。

    当晚,是庆功宴。

    李家祖孙在这场仗里,都夺得了军功,尤其是李缮,昔日战友都来灌他酒,他倒也有点千杯不醉的意思。

    李祖父劝了几句,看他高兴,就算了。

    然而,待宴席快散时,有小卒把祖孙二人叫走,说是去鹿台受赏。

    普通军士和高门的庆功宴,不在同一处地方,突然被叫去那鹿台,其余士兵无不羡慕,李缮也难掩兴奋,双目炯炯。

    只李祖父似有预料,叹了几声。

    …

    那筵席上,将领们怀抱女人,推杯换盏,舞姬身姿曼妙,香气扑鼻,吃的用的,都是李缮从前接触不到的。

    李缮坐下后,已无多新奇,只余不适。

    舞姬旋着舞步到他身边,就要倚进他怀里,李缮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站起身避开舞姬。

    场上将领们皆笑出声,一个周家子弟起身,大笑:“我听说,李二从前是杂耍卖艺的,李缮,你避什么呢?”

    “今日立功的李家祖孙,身份竟如此卑贱?”

    李缮面色青青紫紫,在太。宗时候,李家曾祖是铁匠,后来六王之乱,民不聊生,李祖父为谋生,去各大豪奢之家跳剑舞助兴,拿点酒钱。

    到他们口中,就成杂耍卖艺的。

    而座上,谢翡一边吃酒,一边大笑,十分畅快。

    突的,吕家子弟道:“既是杂耍世家,正好李二你立了功,来,跳点杂戏看看。”

    李缮几乎就要暴起,李祖父却按住他,语重心长且低声:“世家不想让你好过,能如何?只有忍。”

    “阿缮,忍字头上一把刀。”

    “况且,于我而言,只要我心不低贱,他们就贬低不了我。”

    ……

    后来,李缮有些不记得,他是怎么看着从来睿智的祖父,一一迎合世家子的要求,去做那些杂戏,逗乐他们。

    他只知道,自己一直盯着寸前的铜樽,额角狂跳,目眦欲裂。

    待得世家子弟们尽了兴,突的,有人进言:“听说李缮会剑法。那就舞个剑看看吧!”

    李缮着实擅长剑,不管是剑术,还是剑舞,但他做不到跳剑舞去取悦他们,那不如一寸寸打碎他的脊梁骨。

    他尝着口中的血腥味,冷笑道:“我的剑,若不是拿来杀人,那也不是旁人能随意直视的。”

    这意思,就是场上世家子弟,他无一看在眼里。

    此子气傲,众人刚要怒,李祖父忙说:“小子的剑术,都是老汉所教,诸君若想看剑舞,老汉亦会剑舞。”

    这时候,何将军身边的小吏,前来在谢翡耳侧

    说了句什么,何昶将军到底重视李缮之才,来救场了。

    李缮赶紧看着那小吏,可是小吏悄悄摇头,谢翡风头正盛,何将军就算受令煞煞他,却也不敢真的得罪死。

    李缮紧紧握住拳头。

    谢翡也笑了下,语气缓和了点:“无妨,我也不想看剑舞了,看看别的吧。”

    高门子弟们被李缮忤逆,正纳闷着,谢翡一提,众人附和,立刻有人说:“杂戏里有一样,叫‘胸口碎大石’。”

    胸口碎大石,本就是源自商周时期,军队展示的一项体能,后来到民间,演化成一种街头的杂戏,如今军中也有表演,但都是假的,以娱乐军士。

    李祖父从前也略有涉猎,道:“好,请上大石。”

    只是这般难免太戏弄于人,李缮看着祖父花白的头发,祖父这一生,是想杀敌立功的,他已经眼睁睁看了这么久,实是忍无可忍,缓缓握住了手边的剑。

    他宁可起身,跳剑舞。

    一旁,本是在给世家子弟赔笑的李祖父,大手却突的搭在他肩上。

    他怔了怔。

    祖父只对他道:“你不能跪。”

    跪了一次,就会有两次,三次。所以,他们越要他跪下,他越不能跪。

    这一刻,李缮恨自己无力,他一一看着那些坐在高处的世家子弟的嘴脸,刻入了脑中。

    不多时,两个军士挑来了一块大石,祖父面色微变,但沉住面色,而李缮此时被怒火蒙蔽,并没发现。

    祖父脱下外衣,露出布满刀上的粗糙上身,道:“大石,来!”

    在纷乱的欢呼笑声中,“砰砰”两声,李祖父面色涨得通红,双目好像都要凸出来了,李缮隐隐觉察不对,便眼睁睁看着大石在李祖父胸口碎成两半。

    “好!”

    “不错,还是有点本事的!”

    他们喝彩着,祖父试着起身,但险些摔倒,李缮再顾不得别的,冲过去扶住他,一摸周围大石的碎屑,他骇然,那一刻,他才知道,他们没有用假大石,而是从外面就地取材,挑了一块真的山石回来。

    祖父却扶着他的手,道:“回去。”

    ……

    沉默。

    黑暗里,仿佛有一块锈蚀的铁秤砣,重重压在窈窈心口,她看着李缮,李缮已经闭上眼睛好一会儿了。

    他突的扯扯唇角,笑了一下:“提这事,我果然还是生气。”

    窈窈:“你应该气的。”

    李缮睁眼,拇指落在窈窈眼睑处,轻轻摸了摸,她的眼尾有点红,还有点潮湿。

    窈窈眨了眨眼,她轻声问:“然后呢……祖父,就是这次去世的么?”

    “嗯,”李缮道,“他完成了胸口碎大石,出了营帐,祖父就吐了一口血,我背着他去找军医。”

    李祖父最后的日子,不是两三天,而是七天。

    他的肋骨全断了,一直在吐血,李缮求了很多军医,和李缮关系最好的那个,小声提醒:“没救了,再折腾下去,小心上面不等李二咽气就把人丢出军中。”

    听到这句,李缮站在营帐外,许久没动。那大石是谁换的,他也无从得知,因为他们不是河西李氏,他们命贱。

    整整七天,祖父瘦成皮包骨,李望也及时赶了回来,终于得见父亲最后一面,李望不解又痛心,磕头:“父亲,是儿子不孝!”

    李缮却有些不动声色,麻木下,是压抑的爆裂。

    祖父吩咐了李望几句后事,转而,重重握住李缮的手,他发现了少年眼底,藏着不惧玉石俱焚,扭曲的恨。

    他一字一顿,道:“阿缮,你发誓。”

    “今日开始,你得听你父亲的话,不得忤逆他半分。”

    李缮垂着头,语气颤抖:“今日开始……我听父亲的话,不得忤逆他半分。”

    李缮真肯发誓,李望还有些惊讶,他对这个一年多不见的少年,觉出一点点的陌生,像顽石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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