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鸟图鉴: 3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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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的女孩子们只有欢鹂不会哭,因为她会唱歌,她会拉着你的手洗衣服的时候唱歌,洗澡的时候唱歌,在七层回廊里追逐打闹时也唱。

    她不会哭的。

    烛鸳跪在欢鹂面前,扶起她的肩膀,食指在空中绕了圈好像勾出了晚风然后点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欢鹂噗嗤笑出了声,这是她们几个才会明白的手语。

    每当烛鸳这样做,要不就是想听欢鹂唱歌了,要不就是夸欢鹂唱的好听。

    可时至今日,欢鹂两样都做不到了。

    “我唱不了歌了,再唱也不会好听的。”

    唱不了歌,能笑出来也是好事。烛鸳把欢鹂的眼泪擦干,蹲在她跟前就像小时候那样跟她比划手语。

    好在离开这么久的欢鹂竟都能看懂,一个都没忘。

    在烛鸳的描述中欢鹂知道了华雀怀孕的事情,知道梧桐是怎么在高堂上大放光彩堵的鲁辟和黄慎之节节败退,还有赵明熙和华雀,他们让全城百姓拿着珍鹭写的灯笼祈福伸冤。

    那场面一定很亮吧,黑夜如昼,梅州城都亮了。

    烛鸳搓着欢鹂的手把这些都描述给她听是想告诉她不要放弃,要努力活下去。

    可她是个哑巴,不然应该让华雀和珍鹭过来绘声绘色地讲给她听,她听着听着兴许黑漆漆的别院都能亮起灯了。

    “你放心,我没事,有些事没有办完,我是不会倒的。”

    欢鹂擦了把眼泪拉烛鸳起身,烛鸳起来后四处看了看觉得这屋子实在不行,一点儿人气都没有,于是挽起袖子来四处收拾,把炭盆烧暖,然后在屋子里多点上几盏灯亮堂些,还有被窝枕头的都拿出来拍了拍尽量整的松软些,最后从自己带的小篮子里拿出了好些个零食点心来,拉欢鹂上塌,在上面支了张小桌子,蜜饯瓜子点心全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让欢鹂挑。

    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每次也都是烛鸳收拾出来,然后其他三个人上塌钻被窝。

    烛鸳跟欢鹂比划说她这两天晚上天天过来陪她过夜,不怕。

    欢鹂含着蜜饯舌尖连着鼻尖发酸,半张嘴含糊哽咽说,“我不怕。”

    见欢鹂如此烛鸳始终不放心,两个人抱着枕头围坐在小桌旁,烛鸳给欢鹂敲了个核桃问她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有些事没办完?

    抠着核桃的指甲停了下来,亮堂堂的屋子只找不到欢鹂的双眼,她盯着那核桃皮猛地抠下了一片。

    “罪魁祸首还有两人,他们不倒我也不能倒。”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园子里池塘边的空秋千又平白无故地荡了荡。

    咯吱咯吱。

    烛鸳打了个冷颤只听欢鹂说那秋千原来就是给阿茴做的,她都没有坐上去就死在底下了。

    “笼馆是笼子,别院也是笼子,每个地方都在吃人,我不想看着那些吃人的东西还高枕无忧。”

    从她除夕夜出逃,或者从她一进别院,甚至出生在笼馆的那一刻她就该明白了,处处可以是自由的地方,处处也可以成为牢笼。

    欢鹂的瞳孔忽明忽暗,她似乎一个人陷入了泥潭拔不出来。

    烛鸳看着猛地拍她了一下,才让欢鹂清醒。

    她看着欢鹂,突然明白她所说的这些话,她现在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脸上的血疤,都是有迹可循的。

    她说还有两人。

    还有两人没倒。

    窗户纸上烛光盈盈,从外面看映出了一双纤细的手来和一段看不懂的手语。

    是他们吗?

    欢鹂点点头。

    窗户纸上的影子是两个姑娘的影子,一个郑重点头,一个放下手思索了许久又重新抬起。

    路过的嬷嬷们只当这是姐妹间无声地聊天,殊不知那飞快跳跃地手指所传达的,是一件不可想象的计划。

    “她们聊天可真安静。”

    “嗯,其中一个是哑巴。”

    话音刚落,烛火噗地熄灭,厢房里陷入黑暗,应该是睡了。

    两位嬷嬷对视一眼,纷纷提起手中的灯笼离开了厢房门口。

    入夜,欢鹂已经在烛鸳的怀里睡的踏实,但烛鸳依旧瞪大双眼望着头顶的帘帐,想着刚刚她讲给欢鹂听的……计划。

    想着想着,恍惚睡去时,烛鸳看见了头顶帘帐的连理枝,那连理枝纠缠地好紧,一直缠绕在欢鹂的头顶,她回头看着熟睡的她,憋了一夜的眼泪终于落下,返身抱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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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鹭&黄慎之】

    “知府……您还好吧?”

    守夜的衙役突然看见知府出来惊地灯笼差点翻了,倒不是他开小差,而是知府的脸色实在差。

    大半夜地猛地照上去,像是个死人。

    眼下青白,两颊凹陷。

    黄慎之不以为意,他身上的官服似乎都大了好几圈,他仍穿在身上。

    他身形不稳,扶着墙坚持走出了屋问身边的衙役,今晚牢房有谁探监过。

    “呃……笼馆的珍鹭姑娘,刚刚过来送饭,现在还在呢。”

    “她每天都来吗?”

    “嗯,几乎天天来,每次来要说上好长时间的话才走。”

    黄慎之的袖口嗖嗖进风,把他的朱红色官服都吹的鼓鼓囊囊,冷的刺骨钻心。

    “他们……都聊了些什么啊?”

    黄慎之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只是问出来的时候笑了笑,听衙役说无非是讨论读书写词啥的,再聊聊近况,说说笑话什么的。

    黄慎之听罢笑的更厉害了,他站在府衙的风口,笑的喘不上气险些要被晚风吹散。

    衙役看了都心疼连忙扶住了年轻的知府,他也不知为何知府大人要笑的这样厉害,笑跟哭似的……

    是不是该递个帕子让他擦擦眼泪呢?

    正纠结着,府衙门口有了动静,是珍鹭提着篮子出来了,她雇了辆马车,刚要上车时瞥眼看到了黄慎之。

    “哎知府,就是她。”

    衙役兴奋地指了指,可知府却不出声了,刚才问的起劲儿,现在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段时间徐阿嬷忙于应酬鲁辟,已经放弃珍鹭和烛鸳两个了,珍鹭得清闲每晚都给梧桐和赵明熙送饭,每次都看不见黄慎之,唯独今晚碰了个正着。

    她站的远看不清楚黄慎之憔悴的模样,只觉得好像瘦了。

    是瘦了吧,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黄慎之了,他的模样在自己的脑海里好像一点点模糊了起来。

    本以为是会牢记一辈子的脸,没想到也会淡忘了啊。

    黄慎之站在府衙里看着珍鹭,他见她好像也瘦了……而且,成熟了不少。

    但这些都不重要!他现在,他现在只想冲上去跟她说句……

    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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