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匪: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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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官吏为投其所好,只四处叫人捕捉饲喂那些罕见的名种蟋蟀,上京城的捉尽了, 便寻到他们东都城来了。

    可眼下天气已经冷了, 到了秋后,蛐蛐早是不易得的了。

    沈琅与金凤儿在郊外找了好几日, 才总算捉着了一只, 不过这时候的蛐蛐已然过了景, 看起来瘦胳膊瘦腿的, 叫声也蔫蔫的, 被扣在陶瓮中, 只不住地唧唧叫唤着。

    金凤儿给这蛐蛐喂了些香梨和绿豆, 又依着沈琅的话,灌了只汤婆子和那陶瓮放在一处。

    那蛐蛐儿吃饱喝足, 总算有了几分精神气。

    他们这厢房离小皇帝所住之处其实并不很远,只是那边有禁军日夜巡防,闲杂人等靠近不得。

    沈琅也不去碰灰, 只抱了那只装有蛐蛐儿的瓦罐,让金凤儿推着自己在那附近闲逛着。

    约莫等了快有一个时辰,才听得那院子里总算传出了几分动静来。

    “方才朕午憩时候,分明听见了蛐蛐儿的叫声!”

    他身旁那一众宫婢太监,都只管哄着他说:“定是陛下做梦梦见了,这时节,哪还有蛐蛐呢?”

    “你们没听见,敢是耳朵聋了,”又是那小皇帝的声音,“走开,朕要出去找蛐蛐。”

    说着,他便跑出院来,身后那一群侍者只管在后头追着,谁也不敢真撵上他去,这会子谁要真的那样没眼色,赶将上去将他拦下了,恐怕十有八|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见这么些人被自己耍的团团转,那小皇帝顿时又兴奋起来,差点将找蛐蛐的事儿也抛到了脑后去了。

    沈琅只在原地候着,等着这小皇帝自己撞上来。

    远远的,小皇帝又听见了那蛐蛐的叫声,不由地便往那院落中望了一眼,只见庭内那盏腊梅盆景之前,正坐着一个人。

    正是那日他在席上见过的那个人。

    他只盯着他手里那只陶瓮,便朝他跑了过去。

    “见了朕,你为什么还坐着不起身?”

    沈琅朝这小皇帝一颔首:“我的腿坏了,不能走动。”

    “为什么坏了?”小皇帝有些不明白的样子,他上来伸手掐了一把沈琅裾下的腿,“这不是还在吗?”

    “陛下,”沈琅说,“我是个瘫子。”

    “什么是瘫子?”小皇帝看着他的腿,“朕要是拿刀子戳你的腿,你会疼么?”

    沈琅从他天真的口吻中嗅到了几分危险的气息,但他仍然是笑微微的:“不会疼,但我会流血,也会死。”

    小皇帝有些失望的样子:“那和别人也没什么两样嘛。”

    “那里边装的是不是蛐蛐儿?”他又看向沈琅拿在手上的那只陶瓮,“把它给朕看看。”

    沈琅笑答道:“这蛐蛐原是豫王殿下养的,我不能给陛下。“

    那小皇帝仰起头来:“这天底下所有的东西都是朕的,拿来!”

    “那我得回去问过殿下的意思才好。”

    “你把蛐蛐给朕,朕让他们拿金玉和你换。”

    沈琅不卑不亢:“我不要金玉,若是将它弄丢了,殿下要责罚我的。”

    小皇帝原想直接让那些太监宫婢们上手去抢,可听他说这蛐蛐乃是豫王的,于是便收敛起了那个念头。

    “那你想要什么?”他问。

    “实不相瞒,”沈琅看着他道,“前些日子让陛下派人关起来的那位薛副将,乃是我的知己,我别无所求,只想去狱中探望他一眼。”

    那小皇帝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轻蔑的笑意来:“朕还当你想要什么宝贝呢,原来是要见他。可他都要死了,你还去看他做什么呢?”

    听见他这样说,沈琅的脸色也并没有变,他哄孩子般放轻了声调:“就是要死了,才更要去看他最后一眼呀,陛下这样聪慧,该明白我的。”

    小皇帝见他笑眼微弯,声音又那样好听,起先为他不肯把蛐蛐给自己的那股恼意,已是消了大半。

    “那也不成,”他还是说,“那女人不让别人去看他。”

    “陛下是皇帝呀,天上地下,只有您是最尊贵的人,怎么连这一点小事,却还做不得主呢?”

    小皇帝登时又恼怒起来:“朕怎么做不了主?我可不是怕她!”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是他燕昭的东西,就是玉皇大帝的东西,让朕看见了,那也是朕的。”

    眼看激将法不成,沈琅干脆将那陶瓮举过头顶,作势就要将这蛐蛐连着陶瓮一起摔在地上。

    “哎!你若胆敢砸死这蛐蛐,朕就叫人砍了你的脑袋!”

    他是真的心疼了起来,那时候他们逃走得仓促,那些该死的宦官不曾记得替他带上那些宝贝蛐蛐儿,如今早是过了景儿,他也很久也没听过蛐蛐叫了。

    今日一闻,直搔得他心里重又痒痒了起来。

    只是他都这样说了,那人却也不见畏怯,仍是要毁了那不易得的蛐蛐儿。

    默了片刻后,小皇帝终于妥协:“好,朕让人带你去找他,你快把那蛐蛐给朕。”

    “我见了他,才能给你。”

    那小皇帝只盯着他看,忽然说:“你不像蕙妃,你的心很坏。”

    “罢了,”他有些无所谓地说道,“反正你见不见他,他都要死的。”

    *

    沈琅还是头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

    这襄阳牢狱中的每间牢房,只有一处一尺见方的小窗户,外头的光线自然透不进来,青天白日的,这里头却还点着油灯。

    薛鸷被关在最里边的那间牢房,并不和那些普通犯人关在一处,因日光进不来,这牢房中也显得分外阴冷,还伴有一种淤积不散的臭味。

    最里边的那间牢房,连那窗户都被人封死了,借着那走道里的长明灯,沈琅才隐隐约约看见墙角的位置上有个人影轮廓。

    不等他开口,那人便若有所感似的,忽地抬头往向他来。

    “……薛鸷。”

    薛鸷猛地起身,过来时扯动了脚镣,铁链在地上拖行向前,发出了几声“哗啦”声响。

    借着走道里那点烛光,薛鸷在他脸上、身上,来回地看了好几眼,而后才问:“你怎么来了?他们为难你没有?”

    沈琅摇了摇头。

    “你在这里冷不冷?”

    沈琅看了眼里边,地上只薄薄的一层干草,连个铺盖也没有。

    “今年初雪都没见着呢,再说我皮糙肉厚,你是知道的,”薛鸷笑道,“我又不怕冷。”

    沈琅把手伸进栅栏,碰到了薛鸷的脸,分明是有些凉的,他小声说:“你等一等……我会救你出去。”

    薛鸷抓住了他的手,整个人几乎贴在了那栅栏上:“别冒险。”

    透过那严密的栅栏,沈琅身上的气息还是朝他漫了过去,薛鸷忽然笑:“这几日,我总以为自己鼻子坏了,今日你来了,才知原来还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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