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匪: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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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琅:“嗯。”

    “其实……他虽是个匪,可我觉得他这人其实很好的,我们那儿十里八乡的百姓,都觉得他人好,天武寨不抢百姓的东西,若我们叫人欺负了,他们还会出来替我们撑腰呢。”

    说着她忽然吃吃地笑:“哎呀,我又说多了,我这个人,就是话太多,太喜欢说话了,我爹在世时就总说我这样嘴碎不好。”

    “你叫付悠悠?”沈琅忽然问。

    “是!你怎么知道的?”

    “我替你们写了婚书。”

    “原来是你,那字很漂亮,你好厉害啊!”

    她话音刚落,二牛不知什么时候,也朝这里来了,边跑边道:“付妹妹,大爷叫你过去呢。”

    付悠悠忙擦干净脚,又穿好了鞋袜,站起身后,才又看向沈琅:“那我先走了,下次有缘再见。”

    沈琅才发现,她笑起来时,右边唇角有一点很浅的酒靥。

    “我们也回去吧。”沈琅对金凤儿道。

    这里路不平,金凤儿让旁边那个土寇搭了把劲,才吃力地将沈琅和木辇一起掉转了个方向。

    一抬眼,沈琅才发现薛鸷就站在他们下来的那条坡上,两人视线相交,这一回是沈琅先移开了目光。

    他的心跳变得好快,可是胸腔里却是冷的,一瞬间,沈琅有种想要干呕的冲动,但他不想在人前出丑,所以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金凤儿推他走得很慢,旁边那个土寇有些等不及了,不耐烦地催促他们:“快点的啊,我还有事呢。”

    沈琅余光看见薛鸷已经转身,右手落在后边,虚扶住那个女人的后腰。他听见薛鸷在问:“这么冷的天,你下水干什么?”

    “我摸到两条鱼,想给你炖汤喝。”

    “这么好?”

    “……”

    金凤儿也听见了,他先是气得跺了跺脚,然后才看见沈琅的脸色有些不好,于是他轻声问:“没事吧哥儿?”

    “没事。”

    嘴上这样说,可刚回到屋里,沈琅吩咐金凤儿把门关上,金凤儿于是又折跑过去关门。门栓刚上,他就听见了沈琅呕吐的声音。

    “哥儿!”

    他晨起时没吃进多少东西,因此吐出来的也并不多,金凤儿心疼地替他拍了拍后背,又给他递了块手帕。

    “哥儿怎么了?”

    沈琅接过手帕捂住嘴,等稍缓过来后,他才轻声说:“没事。”

    第47章

    十月十一日, 寅时末。

    薛鸷和弟兄们在聚义厅里胡闹了大半宿,出来后又独自在林间道上乱走了一通,灌了一肚子的冷风, 醉意被冲散了大半, 因此那股莫名其妙的兴奋劲也逐渐消退了下去。

    这几夜他都故意吃的烂醉, 每每醉到不省人事, 只等第二日一睁眼, 一天就又这么囫囵过去了。

    白日里还好, 一旦入了夜,他就总会不自觉地想起沈琅来, 然后鬼使神差地走到他屋前。

    今夜他走走停停,终于还是无意识地走到了沈琅住处附近,只是刚到坡道下边, 薛鸷就忽地站定, 不再继续往前了。

    那日他故意叫人放邵妈妈进去,就是想让沈琅知道, 他薛鸷就要成亲了, 他想要找个伴儿是很容易的事, 也并不是非他沈琅沈琅不可。

    可那个人却只是让邵妈妈送来了那只碧玉耳坠, 那只耳坠他分明早就说弄丢了, 薛鸷已很久都没见他戴过了, 如今却又出现在了他眼前。

    果然这个人总爱撒谎、总是骗他。

    邵妈妈红着眼对他说, 沈琅每日梦魇时,总把这只耳坠死死抓在手心里。他才不会信。都是那个人教她的、骗人的鬼话。

    可最后他到底还是心软了, 第二日一早就让人撤去了那些守门的土寇,薛鸷以为沈琅很快就要来向自己服软道歉了,但其实并没有……

    他甚至还把那一卷婚书、喜字写得那么漂亮。

    于是薛鸷才消下去的那一丁点的火气, 顿时又冒了上来,甚至愈演愈烈。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可沈琅却仍旧显得若无其事、无动于衷。

    他好像一点都不疼、一点也不嫉妒、一点都不难过。或许真的就只剩下那个可能了……沈琅不爱他。

    那股萦绕在心口的愤怒和不甘,渐渐的就转成了对那个人的恨意。薛鸷伸手一把扯下了一棵树上挂着的红绸,忽地咬牙,心说,一个残废,我管他怎样想。

    至少那个付悠悠对他是真心的。

    想到这里,薛鸷忽然又觉得,那个病瘫子果真就像仇二说的,很不知好歹,要不是他好心留下他主仆的命,他这会儿早过了黄泉路,投胎去了。

    可他忽而又想到,若是这人早早投了胎,说不定还能投生个普通人家、做个健全人,也就不必再吃那家破人亡的苦了……思及此处,薛鸷心里不禁又有些发酸,有种微微的涩疼感。

    这样想着,薛鸷忽然提步走了上去,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沈琅房门之前,他在门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摸出钥匙打开了锁。

    房间里漆黑一片,那日的血腥味早已散去,屋内的气味又重新变回了那股令薛鸷很熟悉的香气。薛鸷走得近了,才隐约看见那榻上被棉被包裹起的一团隆起。

    他沉吟良久,才试探着开了口:“你睡了?”

    没有人回应他。

    薛鸷在心里想,只要他肯回自己一句,明天他就把那个姑娘送下山去,什么压寨夫人,他不要了。

    他再给沈琅这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可是沈琅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吭过一声,甚至连动也没有动过半下。

    薛鸷在原地枯站了会儿,忽然说:“你要这样,也好,今日咱们就彻底撂开手,以前那些,我都忘了。沈琅,以后你我就当作是陌路人。”

    沈琅还是没应声。

    薛鸷彻底失望了,他冷哼了一声,随后沈琅听见他狠狠地摔上门,走了。

    等他走了约莫一刻,沈琅才慢吞吞地撑起了身子,随即一直默不作声躲在角落里的金凤儿也静悄悄地走了过来。

    “东西都拿好了?”

    “嗯。”

    沈琅又问:“妈呢?”

    “妈怕引人注意,已先拿了包袱到那坡道上等了,”金凤儿用气音说道,“禾生哥也在那里等着呢,咱们得快点了,别让他们着急。”

    “好。”

    ……

    天才刚蒙蒙亮,天武寨里便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奏乐声。

    今日是薛大当家大喜的日子,眼下大多数土寇都围挤在聚义厅里外,等着看热闹、分喜饼、吃喜酒,以至于寨里的其他地方相较之下,都显得分外冷清,就连巡防队伍也比平日里少了大半。

    因怕发出太大动静,沈琅并没有带上那架木辇,所以全程只能靠金凤儿和邵妈妈轮流背着走。

    几个人心里太紧张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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