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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落匪》 30-40(第3/17页)
丈量下去,好瘦,他想。
“这样咳下去,夜里连觉也睡不好,怎么才能好?”顿了顿,又道,“身上也是,一点肉都没有……这也怪你自己,寻常也太挑食些,这几日病了胃口更坏,一会儿没病死倒先要饿死了。”
“明日起来要多吃点东西,听见没?”
沈琅困得昏沉,眼皮垂下去,他感到浑身都瘫软无力,身上骨缝酸疼得活像是浸了醋,每次咳嗽,整个身体甚至都会被牵连着一道颤疼起来。
病到这个程度,他已经没力气自己独立坐起来了。靠在薛鸷怀里,沈琅感觉自己像是半截将枯死的、内里已经烂朽不堪的木头,只能僵硬地靠在这个人身上。
他轻轻抓着薛鸷的肩膀,忽然声音很低地说:“要是我死了……不要在这里。你把我送回家。”
“我要回家……”
不等他说完,薛鸷便抬手按下他的后脑勺,让沈琅的脸完全埋在自己怀里:“瞎说八道什么,你死不了。明日我去把那山底下开医馆的郎中绑几个上来替你瞧病,好好吃几剂对症的药,过几日说不准就大好了。”
沈琅没说话,只是伏在他怀里,又咳嗽了几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喘|息声突然消停了下来,薛鸷低下头,看见他就这么倚靠在自己身上,睡了过去。
薛鸷没敢乱动,小病秧子觉很浅,他怕一放下去沈琅就要醒,于是迷迷糊糊地抱着他干坐了一会儿,差点就这样睡过去,直到感觉到沈琅睡得熟了,才缓缓抱着他躺下去。
半梦半醒间,他忽然梦见了一个红衫蓝裙的女子,脸是空的,只长了一张嘴,红唇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说什么,薛鸷喊她闭嘴,她也不听。
于是他便在一阵心烦意乱中提起斧子,径直朝着那个女人砍去,却只是劈砍不中。
最后薛鸷怒急,干脆伸手掐住她脖颈,再拿斧头狠狠朝着她胸脯上砍去,血水迸溅出来,薛鸷心里一喜,这时再去看她那张脸,那上边却忽地长出了一副齐整的五官来。
竟是沈琅的脸。
薛鸷一下子惊醒过来,手掌心里全是冷汗。
转头看了眼睡在里边的沈琅,人好端端的,全须全尾地蜷缩在那里,只是脸红的不正常。
薛鸷忘性大,若不是这场梦,他早把那日焰刀山上跳崖的女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如今又想起来,他也一并联想起了那个女人死前对自己的诅咒。
她说什么?不得好死……横死了你们的至亲至爱。
这句话起先并不能激怒薛鸷,他的亲人早已亡故,他也知道自己干的不是什么正经活计,“不得好死”一类的话,他从别人嘴里听得多了,早就麻木了。
直到看见沈琅如今这样,薛鸷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愤慨起来。
他伸手替沈琅掖好被子,悄没生息地穿衣起身,接着把睡在隔壁的金凤儿叫过来伺候。
薛鸷去了聚义厅。
厅上供奉着十八罗汉,贡台上灯烛荧煌,他让站岗的小土寇把贡桌上的鲜花瓜果撤换成新鲜的,而后合掌求愿。
十八罗汉在上,薛鸷心里默念着,若有什么仇怨、劫数,报也只报在他身上,他不怕。
薛鸷在心里念完,便听见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细微的脚步声,随后李云蔚的声音响起:“大哥,你找我?”
“嗯,”薛鸷抖灭了手里那三炷香,插|进香炉中,随后合掌躬身上拜,“我要下山一趟,寨里你多盯着点。”
*
薛鸷戴了个带有掩面巾的大幨帽,在附近几个乡里镇上兜了好几圈,才总算逮到了两个人称誉满闾里的郎中。
天色将暗,他也懒得多说什么,径直拿麻袋套了两人的头,丢进马车厢里,吓得两个人屁滚尿流,只一个劲地求饶道:“大兄弟,我胡某人与你无冤无仇,你缘何绑我?”
薛鸷看了眼后头:“二牛、禾生,堵住他两人的嘴。”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另一个又哀求了起来:“大侠饶命,我只是山乡小镇里的走方医,有时看病也只收几个铜板的辛苦钱,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您就算费劲绑我,我妻小也没有钱财可拿来赎我啊……”
“少废话,”薛鸷道,“我这一趟是请你们上去替人瞧病,不要你们的银子和命。”
二牛也出声道:“用麻袋遮眼也是为你二人好,若上来的路叫你们看清楚了,事后还怎么放你俩走?”
两人听了这话,心里虽然仍然犯怵,可好歹比方才好些了。
到了寨里,已是亥时初刻,当空便是一轮皎白的月亮。
一道跟去的二牛与禾生分别取下两人头上的麻袋,其中一人连头也不敢抬,另一人却四处张望起来:“这……这是哪里?”
“不想死就别多话!”二牛叱道。
薛鸷在前头领路,二牛与禾生落在后面盯着,那两位郎中只得夹在中间跟着走。
片刻后,沈琅屋里。
屋里头点了好几盏灯烛,邵妈妈、郑婆婆和金凤儿都围在里边坐着,看见薛鸷推门进来,才站起身来。
“他今日怎样?”薛鸷问。
郑婆婆叹了口气:“高热不退,今日起来就反反复复地烧,我也给他施了针,只是刚退下去几刻,便又热了起来。”
有位郎中开口问:“刺的可是大椎、曲池、合谷三穴?”
郑婆婆点头。
“那三穴既不管用,不如试试点刺放血。”说着他走过去,看清那榻上躺着的是个年轻男人,因此也不必避讳什么,直接半蹲下去伸手替沈琅诊脉。
“是不是早晚间都咳嗽得厉害?”
邵妈妈忙道:“是。”
前一位郎中摸完脉,另一位便也上前试了试:“有吃药吗?”
薛鸷给金凤儿使了个眼色,后者忙跑出去,用帕子装了些药渣回来给两人看过,两人讨论了几句后,才低着眼看向薛鸷:“这药倒是对症的,只不过这位小兄弟常年卧病,脾胃很不好,就有再好的药,若没有强健的身子骨撑着,这病怕也难医治好。”
薛鸷:“你二人只说要怎么治,治好了,我有重金酬谢。”
“一会儿我给他点刺放血,想必今夜便能退热,之前那方药,我再给添一味药上去,等略好些了,再吃些宽健脾胃的药膳,明日吃一吃、养一养,想来也就好了。”
另一位也忙点头道:“是、是。还有一个,若能替他放生些禽雀鱼龟,请它们带走病痛,这倒也是一法。”
这所谓的“放生”之法,薛鸷一听便嗤之以鼻,可若沈琅果真能转危为安,就是放生烧纸马,左右也不过费些功夫的事。
放血时沈琅皱起了眉,似有醒转的意思,薛鸷坐在榻沿,用指腹推了推他的眉毛,低声哄:“就好了。一点疼,忍一忍。”
他已病了许多日,好的时候起来吃点粥米,转头又全吐了出来。汤药也是,吃一半、吐一半,弄得薛鸷也连日愁眉不展。
好在请这郎中放了血,当天夜里果然就退了热,半夜起来叫渴,薛鸷喂他喝了半碗梨汤,第二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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