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挑灯看剑: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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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江之前就认识叶仓。

    毕竟叶仓是少阁主“流放”到枎城后结交的朋友,每次左月生惹祸不想被娄江骂,就会躲叶仓家去。娄江为此还暗中调查过,以免少阁主误交歹人——虽然一般情况下,左少阁主更像那个“歹人”。

    以前,娄江对叶仓的印象还可以。

    做事一丝不苟,坚韧有毅力,就算被赶出城祝司,也坚持每天鸡未鸣就起来练武。心地善良,有几次左月生坑蒙拐骗过了火,就被叶仓摁着去把东西还了……总之,是个靠谱的人。娄江还想过,等调查结束,问问他要不要入山海阁。

    “啊?”

    叶仓背着把刀,站得笔直,在三名东歪西倒的二世祖衬托下堪称“孤松屹立”,简直清流。

    ……假如不看他的衣服。

    那是一件足以让所有裁缝师傅见了破口大骂的灰袍,袖子是一大一小的,衣摆是前长后短的,肩线是歪歪斜斜蜈蚣爬的,至于针脚什么的就别提了……任何一个学徒敢浪费布料搞出这么一件“杰作”,不被剥了皮都是他师傅慈悲。

    “师祖说了,等我回宗,缝纫门服就是太乙功课了,从现在开始就要勤加练习。”叶仓认真地解释。

    “……”

    娄江刚想说,他说你就信啊,转而想起太乙弟子手刻腰牌的传统,又有点觉得仇薄灯说不定还真没跟叶仓开玩笑。

    “那你板着张棺材脸又是怎么回事?”娄江忍了忍,又问。

    “师祖还说了,太乙弟子的标志就是人狠话少没表情。”叶仓板着脸,力求眼神如死木,“话少暂时还做不到,他让我先学学棺材脸。”

    娄江:……

    这家伙是被驴踢了脑门吗?仇薄灯这种头号纨绔的话,就算辈分是太乙小师祖,也不能全听全信啊!!!

    叶仓目不斜视:“入太乙后各峰首席争夺赛有考察‘品行’一门,敬上护下,是其中一科。我要做太乙最优秀的弟子,就要先做首席!”

    我看你他妈的是要做二缺吧!

    “二缺”这个词是从仇薄灯那里听来的,娄江其实不太懂这个词的具体含义是什么,他还特地去翻了各大词典,但都查不到源出何处。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全天底下再没有比这个词更合适的了。

    等被派来接贵客和少阁主的山海阁陶长老刚从飞舟上下来,还没站稳呢,娄江就如蒙大赦地扑了过去,又是连连拱手,又是欠身行礼。

    陶长老被他吓得一失手揪下好几根宝贝胡须。

    这、这是娄江?

    天才嘛,总是有点傲骨的,特别像娄江,年纪轻轻就走完许多修士一百数百年才能走完的路,平时虽然算是恪守礼数,但不免会有点年轻气盛,对待长老“尊”是有,“敬”就不见得了。长老们私底下谈起他的时候,都说,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但偶尔也要依赖一下他们这些老骨头嘛,别年纪轻轻就想着去扛天撑地了。

    年少何必非要老成持重?

    但眼下,娄江几乎是眼泪汪汪地迎接他,陶长老惊诧的同时,不免有点飘飘然。

    这就对了,遇到挫折终于知道向长辈寻求帮助了!

    陶长老清了清嗓子,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娄江跟阵旋风一样刮进了飞舟船舱里,只丢下句。

    “这几位就是阁主要接的贵客了,接下来就交给您了!”

    第25章 施主们,救命啊!

    陶容, 陶长老。

    镇过不死城,守过无望涯, 一手铁笔文能歌风颂月,武能断生判死。

    自谓是山海阁的顶梁柱之一,平素最愤愤的,莫过于阁主对他们这些老骨头过于敬重,日常见面一礼二问三寒暄就算了,还喜欢把他们高高供起。

    人还没死呢,这么供灵位做什么?

    陶容长老不忿久矣, 听闻魂丝出世,立刻找上了左阁主,滔滔不绝一通痛斥。左阁主被他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为保耳根清净, 只好委他来一趟枎城。在抵达枎城之前,陶容长老老骥伏枥壮心未熄, 觉得天底下就没他这老顶梁撑不住的场子。

    但这个“场子”怕是不曾包括赌场。

    “啪啪啪!”

    黑漆木盅被一只冷白漂亮的手摇得骰响急如骤雨,最后以定江山的架势一翻,“啪”一声重重地叩在了铺了素锦的天雪桌面。

    陶容长老向来颇有点讲究“风雅”, 给自己的飞舟起名为“天雪”, 意为孤天之飞花。不仅桅杆上墨绘山水, 船头还要安松桌梅椅, 每次乘坐飞舟出行,必定要换一身宽袍广袖的大衣, 坐到这船首就长风斟酒, 取意“高处不胜寒, 我与青天共灼饮”,还特地搁了纸笔, 诗情一兴便可龙飞凤舞地挥毫泼墨。

    可谓是不染凡尘俗埃也极。

    不过,现在这片孤天飞花,算是被彻底扯进凡尘俗埃里了,不仅被扯进去了,还在泥巴里翻了几个滚啦!

    与青天共灼饮的松桌上,原本颇富情趣的一盆文竹静水被挪到了甲板上,里面晶莹可爱的白石被捞出来现刻了几枚骰子。素锦桌布上东一团西一团地沾了浓浓淡淡的墨,一根秃了毛的紫毫笔被毫不珍惜地搁在上面,撕成长条的宣纸或揉或铺丢了一桌一地……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仇薄灯一脚踩在梅花椅上,一手按着骰盅,凤眼横扫,十足凌厉,可惜左右脸颊贴了两纸条。

    “快点快点。”

    “四六混江龙,我赌大!”一人凶狠老道地拍桌。

    这是左月生,他脸上贴了五六张纸条。

    “四幺满盘星,我赌大。”一人犹犹豫豫紧张。

    这是陆净,他脸上纸条足有七□□十……眼睛都被挡住了,只能打缝隙里瞅。

    “四三雁行儿,我、我赌小!”一人看似气定神闲,实则袖中掐算。

    这是陶容陶长老,一手抚须一身仙风道骨,是四人中唯一脸上干净的。

    “四红四点满堂春。”仇薄灯握着骰盅的手慢慢上移,“我赌……大。”

    多骰共掷的博戏中,一般遵循“浑花者贵”的原则,即四枚骰子投出来的点数为同一色为贵,而同色中红色最贵。天下赌经《除红谱》将四枚四点的红彩骰面称为“满堂春”,为最贵的彩。

    骰盅一开,只见四枚骰子整整齐齐,红面朝上,一色四点。

    正是“满堂春”。

    “操!真的!四红四点!赢了赢了!”左月生一跃而起,大呼小叫,“陶老,快快快,按我们之前说好的,你要是输了翻三倍算。”

    陶容长老手一抖,险些又把好不容易养的几根山羊胡子扯断。

    “……咳咳。”

    陶容用力地咳嗽,试图提醒这几个小兔崽子自己年事已高,他们需要给老人家点面子。

    可惜他的暗示太过隐晦,一边的陆净压根就没接受到,兴致勃勃地提笔在宣纸上,一通惊天地泣鬼神地画符,然后往浆糊里一摁,举起来颇有礼貌地问:

    “陶长老,您想贴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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