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幻: 第一百七十章(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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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承认自己的“幽禁”之举,遂只能拿宫变说事儿。

    好在姚半雪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对她的回应似乎并不在意。

    方才那一嘴,仿佛也只是随口一问。

    天色渐晚,宵禁将至。

    唐璎方准备告辞,姚半雪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张帕子,随手覆在了她的小臂上。

    “本官给出去的东西,万没有收回来的习惯。”

    说罢便先她一步离去了。

    唐璎掀开帕子,定睛一看,忽觉的这东西有点儿眼熟。

    雪帕洁白,右下角用细线绣了一个“雪”字。

    细瞧之下,不由得鹿眸圆睁。

    这雪帕,不是姚半雪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么?怎么会……

    往昔在青州府,她再遇阿姊,因近乡情怯忽而生出了许多难过的情绪,姚半雪便是用这张雪帕帮她拭的泪,随后这方帕子便一直由她保管着,直到某人过来帮她整理旧衣箱时,堂而皇之地将其扔出了窗外。

    唐璎有些心虚,不为别的,只因康娄还在后头跟着。

    这家伙脑子虽然不太灵光,目力却极好,方才姚半雪递她帕子的时候,他铁定是瞧见了。

    既如此,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扬声召来康娄,顺势将帕子甩到他手臂上——

    “将此物拿给陛下,让他务必保管妥当,就说……说……”她咳了咳,脸不红心不跳地续道:“这是我升官儿的筹码。”

    “是!”

    面对女子的异常行为,康娄虽觉一头雾水,却还是依言照做了。

    *

    广安七年冬末,天子下诏——

    “即日起,六宫尽散,后位永废,朕与都察院左都御史章寒英结为夫妻,共治天下。”

    此诏一出,满朝震骇。

    群臣本以为,天子此举必会掀起一场滔天风波。可诡异的是,朝堂之上竟出奇地平静。即便是最恪守礼法的老臣,也不过递了几道不痛不痒的谏书,待天子稍加诘问,便纷纷噤声退避。

    ——无人敢争,只因无人敢赌。

    两年前,陆公谋逆一案牵连甚广,朝中半数官员或贬或诛,血洗后的朝堂至今仍笼罩在余威之下。群臣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哪里还敢在这等私事上触怒天子?

    只要不伤国本,天子想娶谁,便娶谁罢。

    横竖,这江山终究是他的江山。

    深冬的宫墙上,斑驳的朱漆泛着青灰色,像干涸已久的血迹。厚重的积雪压弯了琉璃瓦的飞檐,那些曾经金碧辉煌的殿顶,此刻都低垂着头颅。

    枯枝如嶙峋的骨爪,从檐角斜刺而出,在寒风中轻轻颤抖。它们投下的阴影如同细密的裂纹,爬满了整面宫墙。

    庭院里的积雪无人清扫,渐渐被尘土染成污浊的灰色。偶尔有几片枯黄的落叶被风卷起,又无声地陷入雪泥之中。

    陆容时执伞立于甬道,素白的衣袍在风中微微飘动。她曾经潋滟如秋水的眼眸,如今只剩一片死寂。她仰着头,久久凝视着身后的宫墙,仿佛要将每一块砖石都刻进记忆。

    “娘娘?”侍女轻声唤道,想要接过她手中的伞。

    “不必了。”她推开侍女的手,

    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苦笑,“我早已不是贵妃,这伞总要学会自己撑的。”

    她缓步向前走去,握伞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侍女欲言又止,只得默默跟上。

    行至承安门前,一阵狂风突然袭来。陆容时下意识地回头,这座她生活了十一年的宫殿,此刻竟陌生得令人心惊。

    她想起那封废后的圣旨,不由觉得讽刺。“六宫尽散,后位永废”,可实际上后宫早已空置,这所谓的“尽散”,不过是为了将她一人驱逐出宫罢了。

    她的心上人,总是知道如何让她最难堪。

    但这又能怪谁呢?陛下待她一向如此,从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更何况,父亲谋逆在先,她心中始终存着一份愧疚。

    作为名儒之女,她本该是最骄傲的存在。曾经她也确实如此认为。深宫独居的这些年,她从未得到过夫君的半分怜惜,唯有父亲每月寄来的红参,询问她在宫中的起居。

    这些红参曾是她唯一的慰藉,直到……

    直到她发现那些红参里掺了水银。水银是剧毒,也是极好的避子药,长期服用会让女子终身不孕。

    初闻此事时,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个向来慈爱的父亲,为何要这样害她?直到最近她才明白——

    为了福安郡王能名正言顺地继位,陛下绝不能有子嗣,哪怕是自己的外孙也不行。

    接二连三的打击早已让她麻木。父亲的背叛,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自毁容貌后幽居冷宫的那些日子,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虽容颜尚在,内里却已如一具空壳。

    陛下对她还算仁慈。父亲伏诛后,虽然褫夺了她的封号,却允许她在宫中调养了两年。这两年,陛下从未踏足她的宫门,就像从前无数次,她端着羹汤守在他上朝的必经之路上,而轿辇中的那个人,从来不屑于看她一眼。

    临行前,陛下赐她千两白银,但她没有收。

    既然真心爱过,总要给自己留最后一点体面。

    “陆氏女,该启程了。”

    宵禁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宫人开始催促。她最后望了一眼长长的宫道,在宫门关闭前收回了目光。

    侍女轻声问:“娘小姐出宫后有什么打算?”

    陆容时怔住了。

    打算?

    她还会什么?能做什么?

    面容尽毁,手指皲裂,或许终身不能生育。她曾为此崩溃,甚至试图寻死。经年累月,那些激烈的情绪渐渐消退,只剩下麻木。

    她是陆公的掌上明珠,从小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琴棋书画略通一二,却也称不上精通。既没有唐璎治国安邦的才能,也不似孙寄琴那般懂得取悦男子。

    她到底能做什么?

    “轰——”宫门重重关闭,截断了她所有的退路。

    望着眼前繁华的建安城,陆容时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自厌。生于斯长于斯,到头来却连在这座城立足的本事都没有。

    可事到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向前走。

    残躯犹向风雪立,一步深痕一步生。

    *

    新岁伊始,皇宫内张灯结彩。朱漆廊柱间垂着鎏金宫灯,檐下冰凌映着红绸,连石阶缝隙都洒了金粉。尚膳监蒸笼里飘出的白雾裹着蜜糖香,惊飞了歇在琉璃瓦上的雀儿。

    可这般热闹,正主却不在宫内。

    紫金山的皇陵覆着新雪,松柏枝头压着晶莹的雪冠。黎靖北玄色大氅上落满细雪,修长的手指执起白玉酒壶,清酒划出一道银线,在墓碑前洇开深色的痕迹。

    “阿璎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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