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清冷长公主后: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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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亲厚,若是在殿下面前参我一本,我怕是死无葬身之所。”

    姜虞昂头瞅她一眼:“你真这么想?”

    “开个玩笑。”沈知书道,“我知殿下心如明镜,不会听信谗言。”

    “所以为何记得她俩?”

    “不开玩笑了,说正经的——我同她俩说的话倒比同伺候我的那些侍子要多。”沈知书道,“我回京半月,同殿下相识也半月,府上人都没人认全之时,已与殿下日日相见了,与殿下的贴身侍子也日日说得上话。是故对她俩更熟一些似乎并非什么奇事。”

    姜虞缓缓颔首,若有所思。

    沈知书俯下身,在姜虞面前打了个响指:“殿下想什么呢?”

    “我在想,”姜虞的眸光同沈知书的手一块儿松松垂落下去,“我与将军认识不到半月……”

    她说到这儿便顿住了,下半句话半天没从口中流出来。

    沈知书歪了一下脑袋,问:“然后呢?”

    “并无然后。”姜虞淡声道,“我说完了。”

    “我还以为后头会跟着些感慨呢。”沈知书笑道,“敢情殿下想半日便仅是在想这十个字。”

    姜虞眨了一下眼:“应是有感慨的,然我并没总结出来,脑子空空,倒像是什么都未思忖。”

    “那便换我说——”沈知书背着手说,“我与殿下相识不过半月,却已成了好友,这一感觉极其玄妙。往日里的朋友都是在战场之上相识,背着人命,跨过生死,故而熟得快一些。然殿下不同。”

    “嗯?”

    “并非过命的交情,却在半月里已熟络至推心置腹。殿下,我想这大约便是缘分。”

    姜虞摇摇头:“缘分虚无缥缈。”

    沈知书挑起了眉:“所以殿下不信缘分?”

    “嗯。”姜虞抬眼同她对视,“不信。”

    “其实我也不信。”沈知书站着伸了个懒腰,“据我看来,这都是世人偷懒讨巧、或是借此达成某种目的的说法。譬如想与某人交好,便埋伏在某人必经之路上,碰上她之后却推说有缘。说者刻意,听者若是信以为真,说者的目的便达成了。抑或是相好的不愿花心思想‘情从何处来’,故而用一句‘有缘’搪塞过去。”

    “那将军方才说‘有缘’,对应的是哪一种情况?”

    “自然是不愿花心思思忖为何我俩如此契合。”沈知书笑道,“然现如今我自己拆穿了自己,少不得想破脑子,道出些一二三来。一则我俩其实有些类似,骨子里都是喜静之人;二则……”

    “嗯?”

    沈知书叹了口气:“想不出了,殿下帮我想想。”

    姜虞眨眨眼:“二则将军手艺很好,我很喜欢,故而常主动找将军,一来二去便已相熟。”

    沈知书:……

    沈知书失笑:“殿下说话未免太直白些。其实我于此事上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将军请讲。”

    “当日我围着口巾,天色又暗,仅凭画像殿下应当认不出我才对。且殿下怎么保证我不会讲此事抖搂出去?若我品行不端,说不准还会拿此事当成谈资大肆宣扬,到时怕是殿下的肠子都要悔青。”

    话音落下,姜虞在烛光里兀自静了好半晌,视线一瞬不瞬地聚拢于面前之人的鞋面上,似乎在组织语言。

    沈知书垂头看着她的发顶,没出声催。

    直到一柱香后,沈知书站得都快累了,刚准备另起一个话题,姜虞终于轻声开了腔:

    “其实我曾见过将军。只是你不记得我了。”

    第59章 姜虞直挺挺躺下来

    今夜的雪很大,悄然而至,迅速而无声。

    银辉映着茫茫一片雪,转而反射到窗纸上,晃出了冷白的光。

    沈知书着实愣了许久,抬手将窗户关严,才略有些心虚地说:“何时的事?我竟半点不知。”

    姜虞抬起头,视线轻轻转过来。

    她分明仍旧面无表情,可沈知书莫名从里头看出了一些沉重而难以形容的味道。

    硬要描述的话,大概是,风雪翻山越岭漫过来,你能闻见里头夹杂着的雪松与尘土气。你不知那山在那儿站了多少年,也不知道这风雪从何而来又要去往何处,你只能感受到它轻轻拥抱了一下你,待伸出手去抓寻,却只觉指尖空空。

    但这阵风雪消失得很快,来无影去无踪,于是令沈知书不禁有些恍然——那丝沉重似乎是自己臆想的,姜虞并没有展露出任何负面的情绪。

    姜虞眨眨眼,敛去了眸光:“也是一个这样的寒冬……”

    “然后呢?”

    “然后——”姜虞话音一转,“过去的事多说无益。待将军想起来后,我再说不迟。”

    “卖关子是吧。”沈知书笑道,“我记性不好,还望殿下给点提示。”

    “无妨,将军想不起来也无妨,横竖不是什么要紧的往事。”姜虞道,“活在当下更要紧些。我前几日听得一句诗,大以为妙。”

    “哪句?”

    “不如怜取眼前人。”

    “眼前人么?”沈知书挑了一下眉,“可倘或此时有一群人围着我,我一转身,眼前人便会换一个。”

    “嗯?”

    “我的意思是,倘或殿下某时某刻并不在我眼前,这句诗便派不上用场了。所以莫若直接说——不如怜取姜无涯。”

    姜虞面无表情地问:“只取我?怎么不见谢将军。”

    “她?她用不着‘怜取’。”沈知书笑着说,“她与殿下不同。”

    “怎么,她较为特殊?”

    “不是她较为特殊,是无涯较为特殊。”沈知书往前站了一小步,“我往日里结识的朋友都是胡打海摔惯了的,闭上眼,脑子里浮现的便是一同出生入死、血溅了满头满脸的画面。是故‘怜取’无论如何都说不上,看见对方还活着便挺开心了。但殿下不同——在我的期冀里,殿下不仅仅是要活着,还须得全须全尾、恣意欢愉地活着。”

    “期冀有些高。”

    “不高。我问殿下,殿下现如今开心么?”

    姜虞眨了一下眼,同沈知书对视几息,微微颔首:“当下很开心。”

    “那便是了。”沈知书笑道,“只要维持现状,殿下便能日日欢愉了。纵是碰上什么棘手的事,也总能有法子解决。”

    “将军乐观,我心生佩服。”

    “除却生死,再没大事了。”沈知书道,“我这大约不是乐观,只是看多了缺胳膊断腿儿,对生理上的苦痛司空见惯,便以为只要不死,一切都好说。然我刚刚想起来,有一种痛苦叫生不如死——还是我太浅薄,只以为死亡是人生终点,再没有比这更令人难受的了,故此对‘生不如死’无法共情。殿下有何见解?”

    “人死不能复生——”

    姜虞说到这儿,忽然顿了一下。

    沈知书追问:“嗯。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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