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善谋: 14、做张做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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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非和宗恪都是晏端表兄,是晏端舅舅宗穆所出,二人一个是朝议郎,一个是朝散大夫,官职都不高。

    当然,也不需要他们宗家有多大的官职,毕竟晏端靠的不是他们,而是荣家。

    慈宁殿。

    宗太后看向晏端,皱眉问:“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当真?”

    晏端脸色阴沉:“那卢家人和范家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突然就跑到长安来报官。”

    “一定是她做的。”宗太后扶额,她面色红润,丁点看不出是尚在病中的人:“只要做了就有痕迹,定能查出。”

    “查不出来。”晏端一脸烦躁:“荣策先那档子事就是他自个儿做的,谁也不知道!也怪他自个儿嘴严!”

    宗太后摇摇头:“事虽是他做的,但捅破这一切的人,是卞持盈,她才是罪魁祸首。”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她坚持道:“只要继续往下查,必定能查出真相来。”

    查出来又怎样?即便他们知道是卞持盈做的又怎样?晏端有时对宗太后的执拗感到不耐烦和厌恶。

    索性他垂下眼眸来,不说话了。

    “不必查。”对面的荣屿青突然开口:“这不重要。”

    母子二人当即看向他。

    荣屿青面色沉寂:“春蒐将始,她必然会动手,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

    晏端摆手:“我看未必,经荣策先一案后,她怕我们疑心,断然不敢再出手。”

    宗太后也这样说。

    荣屿青微哂:“那便不睬她。”

    他看向晏端,眸珠黑黝黝的,幽深晦暗:“我听说,皇后有一位叔父,早年间分了家,是也不是?”

    晏端一愣,旋即点点头:“是,他叔父卞澜如今在工部当差,任虞部郎中,是个五品官。”

    “这是……”他迟疑道:“这是要从他着手?”

    荣屿青反问:“不妥?”

    “倒也不是不妥。”晏端沉吟片刻道:“只是卞澜此人,谨慎多思,从不惹事生非,唯唯诺诺,恐怕找不到着手的点。”

    荣屿青笑了起来,他笑时,眼里几乎一片黑,看上去有些瘆人:“谁说找不到?”

    逢十五,群臣入金銮殿,早朝始。

    晏端昨夜去了贵妃殿中,此刻支着脑袋,精神不济,昏昏欲睡。

    再观他身侧的皇后,神采奕奕,聚精会神。下方臣子说的每一句话仿佛都被她认真收入耳中。

    “陛下、殿下。”御史大夫跨步出班,递上奏本,于御前跪下,开口奏禀:“臣观朝议郎宗非,走马章台,选妓征歌,倚翠偎红,简直不配为官!简直是天下之大荒唐!”

    满朝哗然。

    站在后方的宗非涨红了脸,他顶着四周或揶揄,或嘲讽,或鄙夷的视线,咬紧牙关,满腔怒火。

    他不恨御史大夫弹劾,只恨户部侍郎黎慈!

    这是作何?只因那日他去翠梨院找岑岑姑娘时,被黎慈看见了!定是他向御史台检举自己!

    想到这里,宗非牙齿都咬得咯嘣作响,恨不能将黎慈暴打一顿,以泄心头之愤。

    当朝对官员狎妓并不严格干涉,但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明晃晃弹劾怒斥,谁也不能忍受。

    狎妓被弹劾的下场么,顶多是被训斥一通,罚个俸禄,不痛不痒。

    所以宗非不恨御史大夫,却是恨极了黎慈。

    顶着通红的脸受了训斥后,宗非归班,垂着脑袋正想着如何报复黎慈。

    “臣还有事奏禀。”御史大夫再递出一折:“虞部郎中卞澜,宠妾灭妻,家风不正,伤风败俗,离经叛道,实乃大缪!”

    不防有这一出,正在发呆的卞澜猛地一惊,他错愕地看向御史大夫,接着,他脸色转白,慢慢扭动脑袋,看向上方皇后——

    完了。

    卞持盈心中冰冷一片,怒意勃发。不过她面上不显,还是如寻常一般,没什么表情,正襟危坐。

    待宦官递来奏本,她迅速看完之后再递给晏端,面色十分冰冷。

    她千防万防,再三叮嘱家中小辈们行事低调,万事谨慎,没想到,却是家中的长辈这一环出了差错。

    卞澜脸色雪白,他出班跪于御前,俯首磕头:“臣……百口莫辩……”

    御史大夫指着他大骂:“证据确凿!你要如何自辩都是枉然!”

    卞澜被他骂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是脸色愈发白了。

    晏端看完奏本后,又递回给卞持盈,他这是打算不出手,要她自己决定,且看她要如何处置。

    皇后丢开奏本,语气生冷肃然:“虞部郎中卞澜,宠妾灭妻,品行不端,罚俸禄半年,责令改正,杖二十,以儆效尤。”

    卞澜一下就歪倒在地上,冷汗涔涔,惊恐万状。

    御史大夫没想到皇后竟会如此严厉,他拱手劝道:“殿下,虞部郎中固然可恶,但念其初犯,或可减刑。”

    “是啊。”晏端适时开口:“依朕看,不如就免了杖责,罚其禁闭半年,整肃家风,诚心悔过,如何?”

    卞持盈眼底霎时迸发出杀意。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她往下看去,见卞澜的脸色似乎好了些。不由怒火攻心,这个蠢货,以为不挨板子就是好事了吗?

    忽然,她对上开国侯的眼眸。

    开国侯荣屿青,位列班前,着紫色官袍。他面上没什么神情,似乎只是随意注视着皇后,别无他意。

    可卞持盈分明从他眼中看见了别的东西。

    她绷紧下颚,面对皇帝的询问,淡然颔首:“那便依陛下之见。”

    半年……半年过去,谁还记得卞澜?虞部郎中的位置他永远也坐不上了。

    卞持盈所关心的,不是他能不能坐上,而是在他之后,谁会坐上虞部郎中的位置?

    她知道,这是皇帝的挑衅。皇帝身后,是宗太后和开国侯。

    接任卞澜的人,必然是皇帝的人。

    这点,她无法斡旋。

    下朝后,卞持盈在金銮殿偏殿处理了政事数起,她面色如常,看不出一丝端倪,仿佛卞澜的事没有带给她一丝影响。

    晏端不甘心,有意刺激她:“叔父也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这般不知分寸。”

    卞持盈搁笔看他。

    他趁热打铁:“不仅被御史抓住了把柄,还累你受牵连。”

    “牵连却是不至于。”皇后低头提笔,继续朱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国舅府也不能幸免。”

    晏端看着她漠然的眉眼,心里一梗,他又凑上前去:“皎皎,难道你心里就不痛心吗?”

    卞持盈终于置下笔,长长一声叹:“痛心又如何?事已至此,我又能做什么?我虽为一国皇后,在家中却只是个小辈,长辈的事,我哪里有插手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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