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夷: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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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朝中物议沸腾,不过当下监国玉玺并非在尚书手中,而是被长君殿下所揽。”

    谢定夷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长君殿下是谁,蹙眉道:“你确定?”

    宁荷道:“确定无疑,殿下如今就住在近章宫偏殿。”

    谢定夷沉默了几息,语气竟变得有些不耐,说:“我手上又不是无人可用,他何必在这种时候横插一脚,宋虞两家当年斗的不可开交,如今宋氏当道,他回去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宁荷觑了觑她脸色,道:“玉玺一事……在长君殿下手中毕竟比在余尚书手中好,万一以后被翻出来,余尚书也不会留下什么受人诟病的把柄,陛下若是担心长君殿下……”

    谢定夷剃过去一个眼神,宁荷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道:“臣闭嘴。”

    谢定夷别过头去,道:“别让他死了。”

    宁荷道:“陛下放心,宫中的人知道该怎么做。”

    二人在屋内议完事后,在外面等候已久的风诉忙提着药箱进来给谢定夷换药,掀开披着的氅衣和外袍,其下便是被鲜血染红的纱布。

    风诉找出剪子把纱布剪断,尔后轻轻掀起一个角,小心施力,那血布和与伤口分离之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黏腻轻响,随之带起数道鲜红的血丝。

    两道刀伤自左肩斜斜劈下,一道落至肩胛,一道落于脊侧,一眼望去,皮肉翻开,血肉模糊,伤口的边缘仍在发肿泛红。

    这伤口的第一遍药是叶錾上的,手边没有东西,甚至没有缝针,风诉来之前,谢定夷已经连烧了两夜,沈淙等人用尽了各种方式才勉强给她降了高热,如今乍见此景,他准备上药的手明显顿了一下,谢定夷察觉到身后的沉默,低声催促道:“等什么?快动手。”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风诉咬了咬牙,用竹镊夹着药棉蘸满药酒,道:“陛下,我得再给您清理一遍伤口才能缝针,您忍着点。”

    谢定夷嗯了一声,说:“快点,冷得很。”

    风诉的手向来很稳,看准位置后迅速落下,药棉一触到伤口,谢定夷的肩膀就骤然一震,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几分,但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空气顿时被浓重的血腥味和药酒的味填满,风诉边快速清理着伤口边提醒她,说:“陛下,您别太用力,否则伤口容易崩裂。”

    谢定夷低低呵了一声,攥紧那垫在身下的大氅,断断续续地憋出几个字:“……朕能……不知道吗?”

    风诉手下不停,说:“陛下想点开心的事。”

    谢定夷闭着眼,额头的青筋已经绷紧,唇线紧抿,指骨微颤,好一会儿才重新攒起说话的力气,道:“你这药……到底管不管用。”

    谢定夷刚醒来时喝的那碗汤药就是安神止痛的,但现在看来似乎一点效用都没有,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针线穿过皮肉所带来的刺痛和麻痒,逐渐地变成一片毫无知觉的麻木。

    尖锐的鸣声在耳中响起,像是某种鸟类的尖啸,身后似乎传来了两句说话声,但谢定夷丝毫没有听清,握着氅衣的手一点点地泄了力道,绵软无力地搭在床沿。

    一直站在窗外看着屋内情景的沈淙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谢定夷的状态,迅速推开门走到床边,低声唤:“陛下?”

    “痛晕过去了,”风诉解释了一句,缝好针,拿出药瓶给她敷药,最后取出干净的纱布,道:“府君,您帮我一把。”

    沈淙脸色苍白,依言起身,正想接过风诉手中的纱布,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止不住的抖。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任何犹豫,转身道:“我去叫叶錾。”

    ……

    等谢定夷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内已经点上了灯,沈淙仍旧坐在她床前,额头抵着床架,双目紧闭,已经睡着了。

    她没出声,就这么借着床边的一盏孤灯静静地看着他的脸,昏黄的光流淌过他的脸颊,将那精致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温柔。

    沈淙。

    当时当刻,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点柔软,也有点酸麻,又想起了在崤山脚下的那个村中与他重逢的场景,他惨白的脸上布满了血污,双手死死握着刀,尽管神情惊惧,眼底却藏着锋利的杀意。

    可是一见门外的人是她,他便刀也握不住了,人也站不稳了,所有的防线瞬间溃散,就这么全然碎在了她的怀中。

    她接住他的身体,同时也接住了他的哭声。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呢。

    看着像个摆在绫罗织锦上的玉玩珍宝,以为一摔就会四分五裂,没想到丢到野地里,还是能举着刀自己站起来。

    他只碎在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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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样的环境中,沈淙根本睡不安稳,没一会儿又醒来了,刚睁眼就对上了谢定夷望着他的视线,怔了半息,默默松了口气,伸手探了探她额头,说:“醒了。”

    他睁开眼,谢定夷才发现他眼里都是血丝,嘴唇也有些干涩,便问:“我又昏了多久。”

    沈淙道:“一天一夜了。”

    他的手半冷不热,摸不出她到底有没有高热,俯下身和她额头相抵,安静地感受了一会儿,说:“好像不烧了。”

    但他还是不放心,站起身,又说:“我去叫风诉。”

    风诉也没敢睡,听闻谢定夷醒了很快就来了,把完脉后又看伤,最后道:“不烧了就好,这两日勤换药,再辅以汤剂,慢慢地就好了。”

    谢定夷问:“要多久?”

    风诉一点都不意外她这么问,说:“至少半个月才能下床。”

    谢定夷道:“太久了,就没点猛药吗?”

    风诉道:“已经用最猛的药了,陛下,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您这两道大豁口,半个月都说少了。”

    谢定夷睨他,说:“要你有何用。”

    风诉不紧不慢地收拾药箱,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起身道:“微臣告退。”

    风诉走后,沈淙又坐回了床前,垂眸道:“你的伤要好好养才行,不能在这种地方住太久,皇陵寺的守卫昨日刚被调回京,等你稍稍能挪动了,我们就先去皇陵寺。”

    谢定夷没有异议,道:“行。”

    沈淙摸了摸那粗布织成的床褥,说:“……如果宁竹最后没反戈,你现在就死了,你知道吗?”

    其实在谢定夷原本的计划中,本就是没有沈淙和宁竹这两个变数的,她拿着最大的风险去谋算,也早就做好了有可能会死的准备。

    但此时此刻她望着沈淙仿佛要流泪的眼睛,却无法将这冷冰冰的话语诉诸于口,张了张口,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沈淙不解,道:“你既然留了后手,为何就不能再多为自己考虑些,为什么就非要把自己置身于那么危险的境地中?”

    “不是我非要,”谢定夷道:“你知道宁竹知道多少吗?”

    宁竹从十六岁到她身边,已经跟了她十余年了,知道的东西丝毫不比宁荷少,甚至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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