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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蘑菇蘑菇》 11、如是我闻(第2/5页)
修课上闭眼休息,却忍不住看黑板上正用粉笔流畅写下明文的陆灿然。
在密码学中,凯撒密码算得上是最简单、且流传最广的加密技术,也是维吉尼亚密码的第一个解密步骤。
平心而论,陆灿然能够解出的密文并不难,但梁元峥却觉那天照着她的太阳很耀眼。
他本想等下课时和陆灿然打招呼,但她身边一直有朋友,不知在聊什么,她的侧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红得像她透明直尺上的小蘑菇。
她收拾好双肩包,包上也有个红白蘑菇的小挂件,和朋友聊着等下去哪个食堂吃饭,吃什么,就这么从他身边轻快经过,她没有认出梁元峥,他也没有找到和她打招呼的契机。
梁元峥认出她双肩包上的小蘑菇原型,毒蝇鹅膏菌,又叫毒蝇伞,不同于漫画的可可爱爱,现实中的红伞伞白杆杆,白色颗粒状鳞片,毒性强烈,人食用后,会产生神经精神型病状,有强烈的致幻作用。
梁元峥离开教室时,外面已经没有陆灿然和她的小蘑菇挂件,他抬头看,才意识到今天没有太阳,是个标准大阴天。
之后,每周的周三,梁元峥都在和陆灿然上同一节课。
她身边的位置永远都有人,这让梁元峥被动地、完整认识了她一整个宿舍的朋友,还有她同专业的其他同学。
她还是那样不会拒绝别人,密码课的随堂测验上,每个人分到的是不同试题,这些题都是老师自己出的,网上搜不到,有人在课下跑到陆灿然身边,拜托她帮忙解,不管认不认识,她都傻乎乎地帮忙解,像一口永远不会枯竭的爱心井水。
怎么能这样傻气。
怎么能这样对别人好。
当那个惯常去找陆灿然解题的男同学又准备过去时,梁元峥拦住他。
彼时陆灿然正在睡觉,梁元峥示意那个男同学去看。
“一次算是帮忙,三番五次算什么?”梁元峥问,“欺负她好脾气?”
男同学讪讪地笑,脸上挂不住,转身走了。
看,这样好解决的一件事,只要一句拒绝,她却说不出口。
除却这件不为人知的风波外,每节课,陆灿然永远阳光明媚。
她永远坐第一排,梁元峥也永远坐左边第二排,两个固定坐席的人,没打过一次招呼,永远不会对话,他不得不确定,这个学妹的确忘掉了他。
这很正常,她朋友众多,人缘极好,不会一直记住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学长。
更何况,梁元峥也能感受到,熬夜和压力让他的精神状态缓慢下降。
那段时间,他开始一边准备毕业考,一边联系硕士导师,妹妹刚好到叛逆期,年迈的姥姥难以承担起教育好孩子的职责,无助地给他打电话,梁元峥请假回家,去网吧里把偷偷逃课上网的妹妹送回去。
他不体罚妹妹,只是让姥姥给她洗脸洗头发,擦掉脸上拙劣稚嫩的妆,洗掉头上喷的硬硬定型水。
梁元峥明白妹妹的叛逆来源于缺乏关爱,活着的父亲还不如死了,温良的母亲早早去世,姥姥年迈,退休金不多,每月不足三千,他作为哥哥,学业未成,分身乏术,甚至只能用奖学金和之前赚到的钱、拿来的奖学金来维持这个家继续生存下去。
那时他们住的,还是父母离婚时分的房子,陈旧的家属楼,房产证上写50平,可使用面积是50平和一个小阳台,两个卧室,一个卧室住姥姥,另一个卧室给妹妹,梁元峥没有自己的床,在客厅打地铺。晚上铺,白天收进橱柜。
他问妹妹为什么不想去上学。
妹妹脸涨得通红,委屈地说同学说她穿假鞋,很丢脸。
那是双国产运动鞋,牌子叫耐克新星,有乍一看很像耐克的标,是姥姥从超市里买的。
梁元峥有印象,新鞋刚上脚的时候,梁越云很开心地穿着跑出去。
梁元峥没说什么咱家穷你要珍惜,也没说什么品牌溢价什么追求品牌就是虚荣,他也经受过青春期的不堪,知道有些东西在成年人看来轻飘飘,在这个年龄段的小孩身上,简直就是天塌下来了。
这怎么能算虚荣,是大部分人青春期上的小坑。
他算了余下的钱,问梁越云喜欢哪个牌子的新鞋,带她去挑了双,付钱。
整个过程中,梁元峥都很平静,他没提那些钱是如何辛苦赚来的,也没趁机教育什么,只要家庭氛围开明,孩子到一定年龄就会慢慢理解,不必现在就搞什么苦难教育。
梁越云已经很懂事了,这只是青春期一次小小叛逆;
等她换上新鞋后,梁元峥才和她好好聊了聊,看了看近期成绩单,确定她彻底平静后,做了晚饭,打扫干净卫生,发现卫生间洗手池的水管堵了,拧开固定铁丝,徒手拆掉,将堵塞在里面的长头发和半凝固的肥皂片取出,重新组装上,试验通畅后,才洗了澡,重新坐车回学校。
返程的公交车上,梁元峥看到陆灿然发的q,q空间,九张图,戴生日皇冠的比心自拍,礼物盒堆起的小树,餐厅的旋转大桌,九层蛋糕塔,父母和她的合照……最中间一张,是她和朋友们的大合照,笑得开心肆意。
像睡在二十层床垫二十层鹅绒被上仍旧能感知到豌豆的小公主。
他想给这条点个赞,又看到大拇指侧面的伤口,那是疏通管道时被铁丝划破的伤口。
梁元峥没有点赞。
每周三,和陆灿然同上一节课。她已经成为这个选修课的课代表,负责收每堂课的当堂练习——这也是密码学老师判断是否上课的考勤方式。很多人一下课就离开,只将课堂作业留在桌子上,梁元峥不,他每次都会等陆灿然来收,等她那一句很轻的“同学,谢谢”。
她每次都收得很快,童话故事书中的采蘑菇小姑娘,勤奋地蹭蹭蹭收着课堂测验纸;每每等梁元峥回头,她已经收到了后面三四位。
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认真上密码学这堂课?梁元峥不确定,他只知自己越来越喜欢周三,这一天成为一周中他最喜欢的一天。
他开始把这门课当作正课来上,隔着不同同学的头顶或身影的空隙,精准无误地从空隙中找到某个吭哧吭哧做题、伪装成小蘑菇的小公主。他的观察保持着平静,以一种被铁熨斗重重压平的心情。
如此三个月,十三个周,十三节课,西方宗教中,十三被认为是个不吉利的数字,因最后的晚餐中,第十三位参与者犹大背叛了耶稣;恶作剧之神洛基,作为第十三位宾客不请自来,导致光明之神巴尔德死亡。
密码学的第十三节课,陆灿然身边上课的朋友成了陈万里。
在正常的升学轨迹里,小学生升入初中,变成初中生;也有部分人突变,人已经到了初中生的年龄,性格和思维、乃至天真的恶还停留在小学,就突变成了小初生。
比如陈万里。
自从父亲不再给予抚养费后,梁元峥和这位生物学上的父亲就断绝了关系。他没有和父亲那边的亲人再交流过,直到父亲带着再婚后的儿子,找到梁元峥,哽咽着说弟弟想见一见他。
也是个小男孩,很瘦很白,名字叫郑天望,生下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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