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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缀玉含珠》 90-100(第12/14页)
方木假意客套道:“不留下来吃个饭吗?”
赵临慢吞吞地摇头,摸遍全身却没有什么银票,只得将腰间那玉佩扯了下来,递给她道:“茶水很好,多谢招待。”
方木一看那玉的成色就是上上品,转手一买至少百两,赚大了!她瞬间满脸喜色,接过玉佩,不由得含了一丝谄意道:“多谢赵公子,往后有事您吩咐,小的必定随叫随到。”
赵临笑了声,抬脚往下走去。
满院雪簌簌,兀自往袖口里钻。
几个小女孩正在雪地上划分了格子,叽叽喳喳要跳格子玩。
他顺手摸了下小女孩的头顶,指节被冻得青白,缓慢地往院外走。
方木刚得了一笔横财,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上前帮着他推开了院门道:“赵公子,雪天路滑,您可得小心点。”
赵临轻嗯了声,宽袖晃荡,脚步很慢。
巷子很窄,刚刚好容一人通过,两墙又不透天光,像是深夜才有的暗。
方木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想起来了什么,高声道:“赵公子,这几日您别去我铺子那磕瓜子了!雪大不开门!”
赵临的脚步停住,却没回头。
他抬起手,朝她挥了挥,冷白指骨迎在风雪中,语气却一如既往地轻快又散漫:“往后都不去了。你说的那几个地方,我很喜欢,准备离开京城一段时日,去好生看看。”
方木有点意外地挠挠头,提醒道:“嗯,我知道了!那些地方鱼龙混杂,赵公子注意安全!”
赵临不再停留了,那件冒着线头的朴素蓝衣禁不住冬日霜雪,他彻底消失在了逼仄巷口。
方木关了房门,兴奋道:“姐姐我又赚了笔银子,今日午膳我们吃牛肉胡饼,管够!”
院中霎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巷口纸钱漫天,赵临目送那棺椁远离,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
他四肢被冻得发麻,快没知觉了。
底下人终于寻到了他,喘着气道:“殿下,终于寻到您了!这冷天您怎能穿得这般单薄,身子怎能受得住?”
赵临转过视线,看他一眼,语气缓慢道:“你吩咐下去,今日闻魏老病绝,孤心甚愧,不忍再欺瞒陛下和群臣。孤要写,罪己诏。”
当年新帝继位,京城连着几年人心惶惶,好些人无辜死在党派相争中,父母都病入膏肓,哪还有力气养孩子,只得将多余的丢弃在外,运气好些兴许能直接冻死,运气差的就说不准了。
赵临一定是这些弃婴中运气最好的。
那时朝中初定,大臣非嚷着新帝广纳后宫,以免再出现先帝那般无后继位,奸臣乱朝的恶事,可陈远宁被迫吃了绝嗣药,实在是有心无力,甚至不敢遴选妃嫔,生怕被人发现。无奈之下他只得假意专宠一寡言宫女,从胡同口抱了一弃婴回来,暂做太子。
可他又生怕养了一头白眼狼,只得在幼时便喂了毒,好让他没甚威胁。
暂驻时龙驭,前临戏马场。
赵临的临,也是临时的临。
罪己诏字数寥寥,言明孤身份有异,不堪储位,愿以一杯鸩酒了结。
东宫极华丽,是满皇城中鲜明一隅。
罪己诏传得比圣旨都快。
陈涿赶到时,鸩酒已经摆在了桌上,赵临正垂目,摆弄着袖口落下的细线,没半点将要赴死的伤感。
他快步上前,声线愠怒道:“赵临,你疯了吗?此事不用你做到如此地步!”
赵临早已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抬首看他露出笑意道:“有陛下相帮,就算你再派人相护,都难保万无一失。他们若真因此丧命,都不需旁的,朝中必乱。陈涿,你得承认,此法就是最快的。”
陈涿一时僵住,此等时机,他不想争论,沉着气道:“罪己诏恐已传到了宫中各处,已然没有转圜余地。以往我曾听闻有一种药,可令呼吸暂闭,脉象断绝七日。你将其服下,等到时我再开棺,你离开京城,用旁的身份活下去,天南地北,想去何地由你。”
他看了眼桌上鸩酒,一时气急,直接将其扔到地上。
赵临却摇头道:“不用了。就算我这次活下去,可还能坚持几年?这般孱弱的身体,又能撑着我去多少地方?难不成还要带着药,带着太医?”他笑了声:“以往我曾听过宫里一笑话,说就算我侥幸继位,就这身子弱的,兴许会在继任大典上被玉玺压死,成为历朝历代最短命的皇帝。其实哪有那么夸张啊……”说着,嘴角淌下了血线,泛着诡异黑色,然后越吐越多,脏污了整片衣裳。
他抬目,挑眉道:“陈涿,这次,我快了你一步吧。”
陈涿指尖有点颤,大力扶住他的肩道:“你喝过鸩酒了!赵临,你、你……”
赵临浑身愈发冷,冻得骨头都哆嗦,语气却轻淡:“陈涿,你放过我吧,这么多年,我真的有点累了……”话音未落完,眼皮彻底合上,再没了生息。
第100章 灵堂可恨可气可愤
竹影院里,陈涿的衣袖沾着点乌黑血渍,指节僵滞,带着满身凛冽冬风,一步一步走进了房中。
南枝听到动静,从内室小步走出来,尚未来得及张唇就见他身上血渍,一惊道:“你受伤了?怎地满身的血?竟还是乌黑的,难不成是中毒了!你站在这别动,我去唤大夫!”说着,她匆匆越过陈涿,就往外走。
手腕却被一拽。
陈涿抱住了她,宽大身形几乎压在了她身上,眼睫颤动,道:“不是我的,我没受伤。”
南枝不明所以,却听他轻声道:“赵临死了,是我害了他。”
她一怔,短短几瞬难以理解他话中所说,太子死了?昨日不是还邀约陈涿出府用茶吗?怎会如此突然?
思索间,那悬在袖下的手缓缓落在了他的脊背上。
忽地,脖颈处却滑下一点凉意。
水珠淌过锁骨,濡湿成团。
她从未见陈涿此态,却也知两人情分非常,太子不得圣心,又体虚孱弱,若非有陈涿一力扶持,恐怕都不能活至今日。陈涿看似对太子淡淡,实则一直在为其寻名医,想解了他体内的毒。
南枝将他抱实了些,脸颊朝他那处靠近,感受到一阵被雪浸得凄寒的肌肤,像被多年沉积在雪层下的石块那般凉。
*
太子服毒的消息传入宫中。
陛下身处殿中,锦袍上龙纹张牙舞爪,刺出鲜红棱痕,一时激动连说了三个“好”,他本还有愁苦那些老臣没了之后,一时难寻后继的忠臣,如今倒好,有人将罪责全认下来了,那股萦绕在胸口的不安感也终于褪去。
他扶住御案,沉沉地松了口气。
被急召来的沈言灯站在一旁,见着陛下卸了负担的模样,声线上扬道:“陛下福人天象,总能化险为夷,难怪自陛下继位后,各地风调雨顺,内外安定,再没生过大灾大祸,原是因有陛下的庇佑。”
陛下忍不住脸上的笑,勾唇道:“朕也没想到太子竟如此识时务,倒也不枉朕给了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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