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令(重生):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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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拉过身旁瑟瑟发抖、早已拉了一□□的孙儿,按着他背、也发疯似的磕起头来。那一声接着一声的钝响,仿佛真要把脑袋磕碎在这青石地上。

    “快,快求殿下饶命!”

    “求殿下看在我侄儿有功于社稷,看在我徐家为陛下鞠躬尽瘁的份上,饶我徐家一丝生机啊,殿下、殿下——!”

    魏晟闻声,满面?不忍地垂眸,看那小儿哭得一脸涕泪交加,不由又?想起自家女儿,如今也是这般年纪。

    思忖片刻,到?底扭头看向魏弃。

    “九弟……”他说。

    可?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呢?

    杀了这么多人?,几乎屠光满门,还没问出一句实话。魏弃是不会收手的。

    他只能说:“饶过老弱妇孺……把人?押入天牢审问罢。徐家,毕竟曾于社稷有功哪。”

    天牢的酷刑再严苛,咬咬牙、终究还是能活下命来的。

    这徐巍是右相的舅父,右相又?与赵家一贯不对头,算下来,勉强算是皇后?一派。他岂能眼睁睁看着魏弃将人?赶尽杀绝?

    “父皇让你查案,你却把战场上那一套搬进上京……”思及此,魏晟勉强定?了定?神?,苦口婆心地开口劝道。

    可?话音未落。

    只听?徐巍一声喊破喉咙的嘶叫,他身上的锦袍,瞬间溅了半边的血,连脸上亦落了几滴腥热。

    那血从他眉毛根流下来,说不上来的可?怖又?滑稽。

    “……”

    他愣在原地、心口狂跳,足缓了半天劲,复才垂眼望去:

    地上,那小儿的身躯仍在抽搐着一抖一抖,脑袋却飞出数丈远——是被魏弃拎着头发,当墙砸过去的。

    一颗脑袋碎在眼前,浆糊一片。

    魏晟眼前发灰,当场捂着嘴,扭头吐了个昏天暗地。

    而徐巍瘫坐着,看着孙儿尸体两眼发直,一时间,竟连哭都?忘了。

    直到?原本缩在墙角、满头珠钗环佩的贵妇人?按捺不住,手脚并用地爬上前来,抱着儿子嚎啕不止。有她领头,庭院中,终是此起彼伏地响起哀泣之声。徐巍亦被这哭声勾回了魂来,两行老泪,从衰残的面?颊绝望淌下。

    完了。

    都?完了……

    他想。

    他们徐家彻底绝了后?了。

    这一刻,他已什么都?顾不上,只恨恨抬头,嘴里“呜啊”怒吼着,张牙舞爪地扑将上前。

    两手狂乱挥舞、往魏弃脸上招呼,誓要把这恶人?一同拖下地狱去,与他玉石俱焚——!

    直到?,那把曾砍下他儿子、孙子脑袋的剑,又?径直插进了他的眼,把他死死钉在了孙儿脑袋摔碎的红墙上。

    “啊——!!”

    凄厉的哀嚎声瞬间响彻院中,让人?不由胆寒。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徐巍脸上血流如注,已辨不清本来五官,却还用最后?力气嘶喊着,“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放过我……殿下饶我一命!殿下!”

    “……老弱,妇孺。”而魏弃披着满头满脸腥热鲜血。

    却依旧面?无表情,话音淡淡。

    好似此刻他在做的事不是折磨人?,而是碾死一只蚂蚁。他漫不经心地将脸上血迹拭去。

    唯独这最后?的话。

    既是说给徐巍听?,同样也是说给他那心慈手软的大哥听?:“老弱妇孺,我未曾见,”他说,“钟鸣鼎食,骄奢淫逸,倒是看够了。”

    那些?被贪下的饷银,只徐巍一个人?的孽么?

    这满府的金山银海,只他徐巍一人?享受么?

    为何享乐时不说老弱妇孺,受罪时却要用老弱告罪,他把剑入得更深,分明听?到?头骨碎裂的声音,清脆,可?怖,面?上却反而渡出一丝熹微的笑?意来。

    金刚怒目,菩萨低眉。

    在这样一张秾艳逼人?的面?上同时出现。

    少年放轻了声音:“徐大人?,你可?知,你贪的粮饷,饿死了多少兵士,让多少人?冻僵于风雪?”

    “你读的孔孟圣贤书,都?进狗肚子里了么……还是说,你真的以为我今日来,打的是逼你说实话的主意?那你便错了。”

    魏弃温言而笑?:“你不过是杀鸡儆猴的那只鸡罢了。无论说与不说,这满门,我都?是要屠的。”

    今日,上京暑气正盛。

    拿这满门血,祭冻死在雪谷的两万大魏士兵,想来,再合适不过

    他将剑抽出,冷眼看着老翁面?目全非的尸体软倒面?前,忽又?扭头,盯着魏峥派来跟他那批亲卫,抬手指向墙角那群瑟瑟发抖的徐家家眷。

    “好了,动手吧。”

    “……”

    “既然要跟我,”他说,“难道还想手不沾血的跟?”

    血淌过他靴底,一踩一个血脚印。

    他走过满面?惊惧的魏晟,径直走到?那群亲卫中领头的高大男人?面?前,“温统领,便由你带头吧。若是不愿,大可?趁早回我父皇身边去。”

    温臣盯着眼前少年冰寒刺骨的一双眼,默然不语。半晌,“当啷”一声,抽出腰间佩刀。身后?众亲卫亦先后?抽刀,走向那群哭叫的妇孺。

    手起刀落,转瞬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价值连城的头面?首饰碎落一地,那是无数枉死士兵盼到?闭眼最后?一刻,都?没等来的炭火。

    魏弃望向一旁血色尽失、跌坐在地的魏晟,道:“尽快把消息放出去。”

    “从今日起,检举北疆贪饷案者,只杀涉案之人?;被举之人?,凡有参与,满门诛灭,绝不容情。”

    话落,他转身便走。

    “你、你……!”

    魏晟听?得又?惊又?气,一时目眦欲裂,却仍是倏然开口,叫住那道纤瘦如竹的伶仃背影:“魏弃!”

    “魏弃,站住!”

    少年步子一顿,回头看他,眉峰微挑。

    魏晟颤颤道:“以杀止杀,何日是尽头?如你这般徒造杀孽,终非可?取之道,这般杀下去,无休无止……总有一日,你会逼得他们不得不反。到?时,谁来收场?”

    谁能收场?

    “这便是你的事了。”魏弃说。

    魏晟一愣。

    “你是治世君子,我是无耻小人?,”少年素衣染血,却已头也不回地远去,“所?以——日后?,这般腌臜之地,大哥还是不必来了。”

    “……”

    “有这功夫,”他说,“还是读你的书,写你的折子去吧……大殿下。”

    他已做了这把刀,没有回头路,但魏晟不一样。

    君子与佞臣,有时不过一线之隔。

    至于魏峥和魏晟两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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