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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风轻浪细》 60-68(第2/19页)
她也不愿意麻烦他太多。
杨琳说:“我来守就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林坤河没理她,看眼时间又看眼何渊文:“她们打开门做生意的,店里来来往往的人多,没男人不安全,方便的话你跟她一起回去吧,帮忙看一下。”
何渊文看着他,答了句好。
杨琳回病房去拿东西。
杨老板喊住她:“那个姓何的小子,为什么又来了?”
杨琳说:“因为他坐了七年牢,刚出来。”
杨老板又是一愣。
杨琳转身出去,离开前把陪床的收据给林坤河:“有事给我打电话。”
林坤河点点头,等她走后给杨鹏飞打了个电话,让他买明天的机票飞过来,又翻通讯录联系了几位朋友,天黑下去领陪床。
但这一晚陪床没怎么睡上。
不知道是不是腰穿的影响,杨老板动不动头痛,还有反复的发冷发热。
杨老板很受罪也很能忍,满头大汗中青筋绕在额头上,有一瞬间和在派出所里发蛮的儿子很像。
烧到半夜,他也真的在恍惚中把林坤河认成杨鹏飞,但很快又咬起牙,一声不吭去对抗痛觉。
林坤河帮他擦汗,拭体降温。
杨老板认出这是自己的深圳女婿,想起他在深圳的第68分店。
当时也有同乡嘲笑,杨老板却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他一是认为这样能让别人不敢随意欺负,二是觉得自己有机会做到六七十家店。
毕竟那间铺给了他巨大的信心。
那时年轻,做梦可以无限远大,那时也爱音乐,听完王杰听罗大佑。
罗大佑唱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①,杨老板想,深圳就是他的家,他要在深圳落地生根。
他喜欢深圳,没有他老家那样长久刺骨的冷,冷得他在家待不住,只能出去跑跑跳跳,试图让自己出点汗。
也是那样一个冬天,杨老板见有钱人家的孩子在放炮,精明地躲在一边观察,看见有个炮没响。
那人也没在意,放完就走了。
杨老板跑过去,冻得通红的手指迅速找到那个炮,他鼓起嘴去吹引线的灰,炮仗却嘣地在虎口炸开。
杨老板动动手,摸到自己缺失的半个指甲。
他想起他的母亲,想起他小时候被哑炮炸伤,炸得巴掌血肉模糊。
那个时候医疗条件很差,十指连心,他躺在床上痛得打滚,他母亲却在窗外跟人嚼舌头,大骂他浪费家里钱,还拖着不死。
可同样是大哥,大哥只是感冒咳嗽,他母亲却嘘寒问暖还把鸡蛋悄悄给大哥吃,杨老板因此恨得咬牙切齿,他想,他一定要好起来,要强过大哥。
第二天早晨,杨琳过来换班。
杨老板躺在病床上,疼痛令他保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像被一只手掐在那里。
杨琳领着杜玉芬进去,杨老板忍了一晚的情绪终于爆破,与妻子相对哽咽起来。
这是杨琳第二次看到父亲流眼泪。
她不想哭,于是避到外面透气。
林坤河问起何渊文:“渊仔在店里看着?”
杨琳点点头:“嗯。”
出租房不像其它生意,住着人是关不了门的,也不可能忽然就把所有租客都赶走,只能让何渊文帮忙守着。
林坤河又问:“你大伯要不要联系?”他的想法是联系一下:“毕竟一家人,你大伯跟你爸爸到底是亲兄弟,你说呢?”
杨琳点点头:“我晚点打电话。”
林坤河说:“我晚点去接鹏飞。”
杨琳皱眉:“让他自己来就好了,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好接的?”
“我刚好要去找个朋友,顺路。”林坤河朝她伸手。
杨琳把车钥匙递过去,闷声说:“快没油了。”
“我等下加。”林坤河接过车钥匙,进去跟她父母打招呼的时候也打了个呵欠。
杨琳知道他没睡好,也知道昨晚肯定又没停,她照顾过一夜,清楚会有多忙。
大概打个盹都是奢侈。
她把带来的早餐提给林坤河:“吃完再去。”
“路上吃吧。”林坤河接到手,视线也在她身上挂了两秒:“杨琳。”
杨琳看着他。
他却只说了一句:“报告出来告诉我。”
杨琳点点头。
林坤河转身走了,她看着他的背影,喉咙有些发干。
杨琳给大伯打了个电话,而病房里的父母已经没怎么流眼泪,面对面低声说着什么。
杨琳听了听,是她妈妈在鼓励她爸爸,说肯定能治好。
相濡以沫是一个什么词语,杨琳从来没用到她父母身上,她觉得她父母像夫妻也像上下级,总是一个决定,另一个听从。
但今天不同,她总是一味哭泣的母亲今天像变了个人,语气很坚定,反而她爸爸成了听从的那一个,听着妻子一句句的打气和嘱咐,只会叹气,或者点头。
杨琳在她妈妈身上看到一股信念感,像是心底迸发的一阵力量,也像用力过头的自我暗示。
可失去信念感的人会变成什么样?杨琳打了个哆嗦,突然不敢多想。
她出去问诊断结果,远远地看着她大伯跑过来,像只直立行走的蜥蜴。
杨琳才发觉她大伯跑起来有点内八。
等到了跟前,她大伯抓着她一遍遍确认是不是开玩笑,是不是医院误诊,根本不肯信不愿意信。
他语气很重,告诉杨琳要转院,不能在这里治!
杨琳说:“在联系了。”
“谁在联系,坤河吗?”
杨琳点点头,让大伯去劝自己父亲:“他昨天还不肯治,说要回老家……”
“那怎么行!”杨大伯刚松的一口气又提起来,赶忙走进去。
一家人说了又说,说到护士来制止,病人需要休息。
杨老板昨晚没睡好,配的药一打上很快犯困,睡前让妻子回去:“家里生意照顾好,我没事。”
他半昏半沉,惦记着出租房的生意,钱不能断,他这一病,又不知道要花多少……
早知道听儿子的,买个保险。
可人生哪有那么多早知道。
这一觉也没睡多久,醒来时身边只有女儿,背对着他在看手机。
杨老板想起他还没开店的时候回过一趟老家,当时在同乡桌上喝醉酒,醉中想起他卖膏药的事,治安仔过来就点火,把他那些药腾地烧了,还嚷嚷着要抓他去樟木头劳改。
杨老板像狗一样被人训跑。
他开摩地,被人骗到铁路边敲竹杠,一群人围着他要钱,刀子明晃晃地对着他,不给就捅死,或者绑到轨道上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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