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13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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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斜束好的发髻抚摸,颈上是陆斜缓滞的气息。

    缓缓间,他们二人心跳声好似并合成了一声,祁乐又恍惚听了阵。

    “你好奇怪,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你心悦我,却又不在乎我性别、不在乎我残身完缺、亦不在乎我名姓,更无视礼教人伦。你喜欢的是我,只是我”

    剥开皮下三千相的她。

    口口声声不是断袖的陆斜,在不知她真实性别下还是喜欢她。那时他宫外私邸已有女子,也未曾去接触过犹疑过。陆斜从不判断自己喜男好女,眼中就只有她。

    他们甚至曾盟帖做过‘父子’,这种乱。伦。失理之行乃世间大违逆,陆斜还是唯她。

    这种纯挚珍贵的东西怎么就落到了她手中

    这样的陆斜,比世间重。

    “祁乐”

    陆斜将这名字含在口中,徐徐朝心底印刻。四肢百骸,恨不得处处雕琢此名姓。

    片刻他闷声,是种看开的轻松。

    “我不想遵旨回宫,我在诏狱陪你。你死前,杀了我吧。”

    这个凡世好没意思。

    祁乐仰头看看土灰暗沉的诏狱墙体

    嗓子缓顿哽口气:“还记得我说过刘栩死后,我告诉你宁成十七年冬太子大祭案因由么。”

    陆斜正身抬眸。

    祁乐敛色,与他对视:“是我。”

    陆斜瞳孔骤缩,身子朝后退开,与她分离一道隙。

    随即不可置信地打量祁乐五官下的苦衷,伸手攥紧她的手。

    “说不是你。”

    他明白祁乐,这样的话她不会无故出口。

    陆斜整个人颤起,脑子登时刺疼不止,眼白迅速缠上无数血色。

    喉咙上下滚涌不停,所有即将出口之言全拥塞在嗓子口,他心绪浑浊繁复地抬眸,望着祁乐,结果自己变成无措下的惶恐惊担、

    祁乐唇角颤颤。

    “我十六进司礼监为随堂时,便知此番天地要想取杀刘栩太难。我果断投去那时的储君、如今的殿下身旁。司礼监多年掌在刘栩手中,任何想越进司礼监高层皆无法。我是那时陛下唯一、且最放心的选择。”

    祁乐想了想,拂膝跪在陆斜面前。

    以一种认罪的方式并膝跪在陆斜面前。

    她身形一动,陆斜惯性伸手去扶的动作被她的声音钉住。

    祁乐垂颈。

    “入司礼监次年,我就向陛下提出在年岁君国大祭上做手脚,清整朝堂同时促请先帝扩开西厂。是我私心想摆脱刘栩监视掌控,推谎说替陛下手掌两只皇城内禁军陛下那时拒绝了我,因为国祭出差错,定是责君咎储,陛下与东府声誉受损、还要冤杀颇多无辜。”

    “可宁成十六年十月,陛下寻到我应了此事,便有了宁成十七年冬大祭血案。自上而下连累数千。”

    “陛下趁次朝政翻涌避去皇陵,我则在司礼监借此案替他拢权、收兵、蓄银。只是那年我败了,先帝并未开西厂,我以死搏升到秉笔却无用。”

    “直到去年夏,我故技重施叫几省随天灾暴乱彻底促成西厂重立。这样我送升宁道长入宫,期间若生出意外,我手下有禁军可控皇城。我弑君、乘乱绞杀刘栩后,陛下便会带人入宫清剿我这逆宦稳固天下。只是幸好,我并未走到此境”

    祁乐的一字一句都是陆斜想也不敢想的谋逆大罪,简直亘古未有。

    陆斜此刻犹如海上狂风暴雨下的一只小小扁舟,颠簸翻荡的叫他紧紧卡在濒死之瞬。

    祁乐垂眸,不敢看人。

    “我知道储君国祭出事会连累东宫詹事府,从头至尾我都知道。但此计是我献、我行、乃至去到陆家府邸宣旨监斩都是我。”

    她在陆斜这么多年隐瞒压抑的愧悔此刻腾涌,收不住的淹没了她整个人。

    嗓子变得越发干涸烧疼,她悄悄咬破舌根润嗓,继续道。”

    我该死。”

    “陆斜,你想怎么处置我为你家人报仇,我都依你。”

    陆斜头脑一片浑噩。

    所以去年东厂落祁聿祁乐手中,西厂落他手上,原就是为了弑君谋逆做的准备。

    那祁乐对他真好,颠天倒地的杀局也不告诉他,是怕牵累他还是想将他放到万不得已再用?

    难怪祁乐从来没想过活,总是口口声声道着‘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好厉害,真是好厉害。

    不愧司礼监人人道祁乐一声行事周全。

    自己阖家兢兢业业竭智尽忠,竟丧门灭绝在如此小人之手、荒唐之念。他还认贼作父、还心悦血仇、还可笑的想殉她。

    陆斜身子僵死,心口遭冰原封禁,呼吸扼停。

    赤眸看着眼前伏地窄身,咬牙切齿:“你真是不清白,手上累累血债。”

    为什么会她,怎么会是她。

    祁乐跪在她脚前,闻此脊梁塌陷下去,人几乎整个伏在地面。

    嗓子彻底哑了:“我若一死难消你心头之恨,你自去请凌迟,届时刑台下看我被千刀万剐会不会好点?若还不解恨,你大可将我挫骨扬灰。”

    她想说对不起来着,但这三个字她也无法厚颜无耻说出口。

    她对不起陆斜的太多。

    害他全家性命、害他成了阉人、害他认贼作父、害他喜欢上仇人。

    每一步她都是眼睁睁看着陆斜走,这么漫长的时日她只字未提

    第134章 求死这位公公求死心胜,竟以口咬撕自……

    陆斜失魂落魄朝诏狱外踩,他像是朽坏的木偶,被人掌控,腐烂线绳、四肢又不听人使唤,一步一晃。

    脑中徒留祁乐最后一句‘我在此处等你处置我’,阖府宣旨就地枭首沾血的画面一幅一幅悬在眼前。

    两厢交错脑中,陆斜被迫生吞此间所有冲击、苦厄。

    从陛下、从内廷、从前朝、从他,祁乐皆是死路。

    果真穿上祁聿衣裳那刻开始就没想过活,她从未想过。

    祁乐这些年数着自己人生倒计时,是怎样度过十年中每日每刻

    陆斜所有坚笃希冀,此刻随着祁乐在心中瓦碎崩塌,生息大片大片倾侧至一处深不见底的渊涧。

    这瞬他好像回到五年前,被人绑在那张动弹不能的板床上强行喂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无数绝望杀来,不复堪命之感再度席卷全身。

    踏上出诏狱最后一阶石梯,不知何时下的瓢泼大雨倏地劈里啪啦砸进耳中,将一切浇散、又将一切化作一团。

    革皮鞋面顷刻溅湿,细风穿雨拂过,陆斜整个人四肢一软轰然贴墙倒去。

    他的掌家单手执伞,抬手撑住人。

    摸到陆斜袖口新润湿意,翻指瞧见是新血,毫不在意的搓指抹去,将人搀紧。

    “陛下第二道口谕刚宣来,督主,咱们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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