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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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饮尽后,陈今昭就深深低头夹菜吃饭,分不清上首投来的目光来自谁的,也不敢再偷瞄扫去,唯恐会对视上不该对的眸光。

    子时,宫宴散去,宾主尽欢。

    此回王驾并未如上次般半途离场,却是一直待到了最后。

    恭送王驾离去后,众臣纷纷散场。

    陈今昭还未等出水榭,就被一个不甚起眼的宫监拦了下来,示意她到旁侧僻静处说话。

    这一刻,她的心狂跳了起来。

    此时还有些朝臣尚未离开,鹿衡玉还在不远处等着她。

    唯恐引起旁人的注意,她到底还是随这宫监走到处不显眼的廊柱旁,握拳屏息等着这宫监的话。

    "陈大人先别出宫,千岁殿下在昭明殿设宴,邀您过去一聚。"

    话语沉沉入耳,陈今昭心都凉了半截。

    她艰难咽了喉,很想摸一把自己的脸,也很想此刻找个镜子好生照照,想瞧个仔细,这张脸可否是被施了什么幻术。

    神色急剧变换,她深呼口气,下了决心。

    "万望公公转告千岁殿下,殿下待臣深情厚谊,臣心领了。"

    说出这句话后,她强捺住心慌,挺直了脊背,颇有些硬气道,"但本官不胜酒力,恐有失仪,实在不便面见王驾,望公公替本官向摄政王殿下告罪。"

    那位宫监蓦得睁大眼,骇吸口气。

    "大人这……"

    "我还有事,告辞!"

    第78章

    琉璃灯璀璨的昭明殿里,屏风映着寂然孤影。

    珍馐百味罗列的案前,姬寅礼一言不发的坐着,视线一直凝在对面孤零零的那双白玉箸上,凤眸里不见波澜。

    "他真这般说的?"

    "回、回殿下,是……"

    来回话的那宫监双膝跪地瑟缩着,额头紧贴着金砖。

    殿内陷入了死般的静寂,周围侍立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喘。

    姬寅礼闭了闭眸,掩住其中万般情绪。

    难堪吗?的确难堪。

    他也没存旁的心思,也不过是想叫人过来单独与他吃杯庆功酒罢了,哪料得对方竟敢如此堕他颜面。这倒显得他在等待人过来时的那种,近乎有些近乡情怯的情绪,如斯可笑。

    其实这半年来,他也不是没考虑过与对方彻底划清界限,但却仿佛中毒了般,迟迟难以剜掉心底深处最后那点旖思。尤其在得知对方亲临险境那段时日,他更是夜夜被噩梦缠身,不是梦见对方被洪水冲走,就是梦见其被瘟疫夺命。

    每每醒来他都会生出深深的悔意来,后悔自己逼迫太甚,后悔让对方离京时是带着对自己的怨与惧而去。每每一想,都生出些隐隐悔痛的情绪。由此,他甚至觉得,人欲也不是非有不可,若能与之精神共契,那旁的倒也无关紧要。

    如此一来,其实也算是两全其美。

    他不必再纠结于去突破最后一层障碍,与对方行那不伦之事,而对方也不会被他甚急的逼迫而致抑郁,或逼疯逼死。

    所以他此番让人过来,亦不过是想着缓和下二人之间的关系,让对方莫再惧他怕他罢了。

    哪成想,对方直接给他个没脸。

    "刘顺你去,再请!"

    陈今昭在马车上与鹿衡玉说说笑笑时倒不觉得什么,可待回了家,一颗心就开始不受控的发慌了起来。

    她不知这初次反抗的结果会是什么,但隐隐能知道,这事肯定没完。所以这夜她直接是合衣躺下,心砰砰跳着,双手紧紧攥着官印,好似能从中汲取力量。

    果不其然,在她躺下没多久后,院里的门被敲响了。

    陈今昭直接去开的院门,门外,刘顺带着两个身强体健的宫监,无声躬身立在暗寂静的巷道中。

    "您让殿下久等了。"面对她的骇然吸气,刘顺开门见山道,"陈大人,请随奴才入宫罢。"

    陈今昭没有应声,指尖用力蜷缩,犹疑不定。

    刘顺似是知她想法,就迅速低语道,"望陈大人慎言慎行,咱们家殿下,是事无其二的。"

    陈今昭陡然出了身冷汗,不敢再试图触虎须。咬咬牙,匆匆与刘顺道了句稍等后,就脚步不停地回了屋,戴上了官帽更换了鱼袋,同时带上了官印、任命敕书、笏板、以及百姓赠她的万民伞。

    见此情形,刘顺欲言又止,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一路上,面对陈今昭类似殿下生气了吗"夜宴上已吃过庆功宴,为何殿下还要再请我"殿下等了多久"大监你觉得殿下会训斥我吗等等明里暗里的套问,刘顺皆闭口不言。

    只心道,这会知道怕了,早去干什么了。

    不过在瞥过对方那明晃晃的,明显要拿来与殿下掰手腕的类似万民伞等东西,他不免又暗下咂舌。这位主,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其实陈今昭也没刘顺想的那般英勇,一路上,她拢着她的这些凭仗,不住的给自己打气,不断告诉自己她是有功之臣,是国之栋梁,再也不是从前可有可无的朝中微末小官。所以面对上位者的狎戏玩弄,她是有些底气,可以稍稍作些反抗的。

    但想归想,在双脚踏进昭明殿时,她还是有些腿软。

    整个昭明殿金碧辉煌,却寂静无音,膳桌上的珍馐佳肴早已失了温度,时蔬褪色,脆皮绵软,汤汁上浮着薄薄油脂,充满了冷香幽幽的凄清之感。

    迎面坐在在膳桌前那人自斟自饮,仿佛未看见人进来,的人,兀自提壶倒酒,再低眸仰脖饮尽。琉璃灯的光影投在旁侧屏风,在他半边面上落下阴沉的碎影。

    "陈大人好大的官威,需要本王三催四请。"

    在手里这杯酒饮尽后,他方慢慢掀眸,不轻不重的吐出一句。可待看清来人装备齐全的模样时,他不由凤眸半眯,指腹抓紧了杯沿。

    陈今昭从进来就没敢抬头,在近前后听到这句,也不敢辩驳。将怀里捧着的诸多物件小心放置昭明殿的地砖上,她就屈膝朝他跪拜下来,额头伏在交叠的双手上。

    她不言不语,却无声胜有声。

    他看着她,眸里猝然过怒色,转瞬又转为不见底的暗沉。

    他盯视她许久,渐渐地,那双凤眸已不见波澜。再次出口时,声音平稳的令人心悸。

    "既然你以这副姿态前来,那想必是有话要说。不妨明说出来。"

    殿内安静数息后,响起了微颤却坚执的声音。

    "臣自幼失怙,为供我读书,母亲卖了家中良田,为人浆洗为生。我能读书已是不易,为不辜负母亲良苦用心,为能出人头地为家中撑片天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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