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知我意否?: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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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视作货物,可当被她直言戳破的时候,却偏又企图以礼法来驯服她,压制她。

    可她哪是什么温良恭谦的贵女,她是十足的凶悍女郎。

    王瑞清楚瞧见她眼中的强硬,这种眼神往日他只在悍不畏死的卫士身上见过,王瑞清楚知道

    应付这种人多麻烦,心神在一瞬冷静,甚至思考起她先才的话外之意。

    王静姝立得笔直端然,并不惧王瑞或会怒下惩戒于她,她身负天子旨意,又多有利用价值,大伯即便怒极了她,也定然会多有权衡。

    而只要他权衡,必然会思及她所言。

    果不其然,伯侄二人之间气氛非但未有走向极端,反奇异地缓和了些。

    王瑞重坐下,面色虽仍肃冷,语气却平下许多:“六娘,你父与我嫡亲兄弟,我待你也一如七郎般管教,族亲之间何至于此。”

    “大伯说得是。”王静姝顺势缓了姿态。

    灯烛通明,伯侄二人一扫先才的剑拔弩张,竟相谈许久,及至谈完,再瞧不出有过顶撞与气怒。

    可等在外的竹苓仍旧心有余悸,回院的一路,都经不住地忧心:“娘子怎这般顶撞大司农,若是大司农令人伤了娘子可如何是好……”

    同王瑞的对谈,耗费王静姝不少的心神,此刻便是竹苓聒噪,她也困困然,倦得去解释些什么,只在脑中强打精神地想,其实同阿父的交谈计划中,并没有顶撞大伯这一项。

    只她一见大伯,心中就不痛快,也不愿意再忍,她见得大伯被激怒,心底便生出悖逆的快意。

    既然旁人能利用她的价值,她自己为何就不能利用?

    抛却礼法,也没什么好惧的。

    竹苓见娘子困得什么都听不进的模样,便也不再絮叨,为娘子更衣洗漱,吹灭了灯烛才退下。

    然等竹苓退出房门,王静姝却从榻上坐起,赤足搭在脚踏上,双手撑在床沿支着身子,似在等着什么。

    可许是实在困,头一点一点地倾靠在了床柱上。

    月慢慢从云梢后探出,透过窗子的昏濛光色落在她身上,偏离平时的明媚艳丽,如月妖般发着微光的洁白,似幻非真。

    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室中的黑影,怔怔目色聚而不动,心跳却快一分,他经不住地上前,想确认女郎非幻是真,可又因他常梦此,一时恍惚得分不清真实与梦境,恐一旦触碰,便会化为乌有。

    伸出的手久久胆怯地虚隔着些许距离摹着女郎的眉眼。

    不知这般持续了多久,他忽觉衣袍被攥住,随即暖茸茸的脑袋靠至他怀中,轻柔似喃的声沿腹传入他耳中:

    “我便知你会来寻我。”

    茸茸触感似在找寻舒适位置般蹭动撒娇:“我累了,沈九如,陪我歇歇。”

    第78章 第78章你怎么变丑了?

    沈遐洲震动非常,一时僵在原地。

    自女郎身上传来的馨香如同无形的锁链,令他轻易束手。

    他疑心甚重,自白日里远瞧见女郎同王七郎侃侃而谈,好似什么也不在乎地粲笑,心间便一直如火炙般难平。

    他时而为女郎的粲笑恍惚生爱,时而又生恨生怨,疑心女郎信中所道“念他亦如是”不过是在哄他骗他。

    不然缘何不避开入洛?

    这种想法其实是很没道理的,他该知女郎的为难,也知是何人令她为难。

    他早就该杀死陶然,徒留她张狂作妖,陷他女郎入不利境地。

    宫中旨意传出之时,他比得王闻俭等人还早知一二时刻,可快骑而出的旨意根本回旋无门,纵使追上天使将其射杀也改变不了什么。

    杀意从他心头涌出,只有做些什么才能将其堵住,一日的功夫,陶然误食药散,瘫病在床,秦、雍匪乱再报御案。

    他想,他的女郎很聪明,若想避开入洛定然是有办法的,而他也会令洛京中人无暇顾及她。

    他提笔欲传信女郎莫忧,可当信封蜡好,却鬼使神差地没有送出。

    光照于他苍白面色,在地砖上投下薄薄一道细影,他动影也动,无不在提醒着他的落魄脆弱,早已不是昔日风姿迢迢的沈三郎。

    他觉如今的自己毫无吸引力。

    王静姝是否也曾这样想?

    她还会选择自己吗?

    信不曾寄出,女郎也已入洛。

    沈遐洲垂目看扑入她怀中蹭动的女郎,雪肤乌发,半张外侧的脸庞恬静美好;柔软水润的唇瓣,令人不经想触上。

    纤弱白皙的脖颈更是毫无防备地朝他显露着。

    沈遐洲不经恍惚,原来王静姝选择的依旧是自己。

    如若不是,为何夜半等他,呼他名?可既是选他,为何又在此时同意入洛?她是又觉得旁人好了吗?

    他一会欣喜,一会狐疑,敏感多思得极端且病态。

    可就如他不敢常给女郎写信,惹她生嫌般,此刻也并不推开女郎,只兀自用反复的念头折磨着自己。

    他并不想这样,但他病了,自归洛以来,也再无人劝得动他好好喝药,他也控制不住自己。

    晚秋的夜其实已带上了冬日的寒凉,屋中火盆燃至此刻,也已不够暖,何况王静姝还是赤足搭在脚踏上,她在沈遐洲怀中寻得暖意不够,足腕也无意识地向前探,一瞬触碰到什么的阻隔感,令她有一瞬惊醒。

    王静姝抬头便看到如鬼魂一般的沈遐洲,他削瘦冷寒,眉头紧锁,在幽黑中又足够安静,陡一见得,说不出的阴鸷,让人心悸。

    可她的手却是自下探向沈遐洲的颊畔,整个人更是依着沈遐洲向上攀。

    沈遐洲能感到脚背一重,是王静姝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有点暖意的指腹触至他面庞,女郎雪玉一般的面容在他眼前放大。

    沈遐洲怔住,毛刺般的酥意自脊背泛起,漆黑眸子只能瞧见女郎翕张的水润唇瓣。

    然女郎只是捧着他的脸问:“沈九如,你怎么变丑了?”

    沈遐洲盯着她的目光刹那凝结,可女郎却好似无察般,双眸盈满疑惑,神情妩媚又懵然,且在下一瞬,腰肢便不支地向下溜去。

    沈遐洲本能般地去捞她,但他们二人实在靠得太近,他轻易被带得同她一齐向后跌去。

    柔软的锦被稳稳托住女郎,沈遐洲堪堪悬在她上侧,绵长安稳的呼吸便伴在他耳畔。

    稍一低头便能瞧见女郎睡颜,一时竟难以分清,她方才是否真有清醒。

    可无疑的,“变丑”二字,沈遐洲听得真切,他面容扭一下,气且怒。

    他愤然为王静姝遮盖好被子,无言坐在床畔盯视她,她睡得面颊香甜,腮畔几缕蜷发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瞧着非但无有清减反愈发红润康健,想到方才都捞不住她的沉甸,面色变得几分古怪。

    他盯视王静姝的睡颜一会,视线缓缓下移,隔着锦被摹着她的腰。

    流线一样的起伏,实难看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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