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下玉GB: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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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你要带我去哪?”

    燕昭抓起缰绳挽了两挽,一抖,马蹄冲破雨幕。

    “西山。”

    惯性带着他撞进人怀里,伞是打不了了。

    虞白躲在人挡雨的油衣底下,紧抱着她的腰,莫名生出了种不妙的预感。

    西山……

    好熟悉的名字。

    大雨瓢泼,惊雷遮掩马蹄声。

    越跑四下越僻静,黑得不见五指,她似乎不需要辨路,任黑马疾驰。

    直到一座荒寂山坡前,才终于勒缰下马,牵着他上山,往昏暗里找去。

    他一路上的担忧,也终于成了真。

    身旁,燕昭慢慢抬起手,轻抚大雨里安静的无字碑。

    “小鱼。”

    “我带他来见你了。”

    虞白双手举着伞,看看身旁的人,又看看面前的坟,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怎么……”

    偏偏记住了这个-

    大雨未歇。

    身上油衣隔水,燕昭席地而坐。没找到巾帕,她干脆攥起一截袖角,擦碑身溅上的泥。

    虞白蹲在旁边,撑伞的手举得发酸,但心里还算释然。

    还好,只是带来看看,没做什么别的。

    还以为燕昭会较真到让他跪下磕个头,那就有些麻烦了。

    满地泥水先不论,他有些担心这样是否折寿。

    而且根本找不到借口推辞。

    ……坦白?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恐怕不管他说什么,都像……被上了身。

    虞白心里五味杂陈,侧头再一看,燕昭擦得格外专注,五味就都变成了酸。

    “那么远过来,就为了见一面吗?”

    他别扭着语气,说,殿下怎么也不带点东西。

    含着酸故意揶揄的,没想到燕昭真听进去了。

    “带什么,带酒吗?”

    她偏着头,认真地想了会,又摇了摇,“算了,他应该也不怎么爱喝酒。”

    虞白心说猜得很对。

    可接着,就听见大雨里她轻笑了下,笑里带着叹气。

    “我不知道给他带什么……好像,我都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也可能我知道过,但是忘了。我把他什么都忘了,真是……”

    伞下隔开的一点干燥里,燕昭垂着眼睛,不知对着谁说了句,抱歉。

    虞白心口一酸,为方才的话涌上大股内疚。

    手里的伞又往她那边偏了偏,他轻声问:“那,他叫什么,殿下还记得吗?”

    “虞白。”

    雨声很响,他假装没听清,“什么?”

    “虞白。”

    虞白轻“嗯”了声,“我知道了。”

    “没有表字。”

    燕昭抬起视线,望着面前空碑,像在努力回忆,“应该是没有……总不至连名字也记不全。”

    虞白又“嗯”了声,想说她没记错。

    没有表字,父亲还没来得及给他起。

    也不用道歉,许多事他自己都快忘了,比如姓名。

    不过往后不会了。

    听她唤过这一次,往后就都记得了。

    “殿下,回吧?”他轻声开口,“很晚了……”

    “再陪我待一会。”

    燕昭拒绝得没犹豫,“下次来,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西山多灰土,碑上满蒙尘,雨水一淋,怎么也擦不干净。

    左边的袖口全沾湿了,她又抬起右手。

    很快两截衣袖灰黑,狼狈得不成样子,她摊开两手看着,又想笑又想叹气。

    “第一回来看他的时候,也是这样两手泥。”

    “都说他死了,说裹了个席子在京郊埋了,我不信。我把他的坟挖开……原来白骨那么瘦。”

    声音很淡,虞白几乎要屏住呼吸才能听清。

    可听清了,他又突然哑口。

    身陷囹圄时他也曾幻想过,幻想燕昭会不会寻找他。

    后来从别人口中,他的幻想被证实,可怎么也没想到,她……

    会亲手……

    掘一座假造的坟。

    他没第一时间回答,燕昭也没等他的答话。

    “那会没人管得了我了,也比现在自由,我总过来。满朝谁参我深夜纵马,我就叫太医院给谁开安神汤。”

    她轻笑了声,似乎在感叹放纵。

    “现在想想,还挺罪过的。夜半三更城中骑马,也不知道吓醒了多少人……”

    这旧事他从别人口中听过了,很熟悉。

    很熟悉……

    虞白突然愣了下。

    耳边嗡地模糊了,雨声远去,转而回响的是又快又急的马蹄声。

    来路上的马蹄声。

    她赶去淮西找他时的,由远而近的马蹄声。

    她把他带去“家乡”伯阳捉弄一场,回程的马蹄声……

    许久以前,那些深夜里的……

    马蹄声。

    他猛地抬眼看向身旁的人,混乱的脑海迸射出一个荒谬的猜想。

    那些个被人从睡梦中拽起来殴打辱骂的半夜,他从来没有出声。满含恶意的人想听他求饶想听他哭,所以他从来都死忍着不出声。

    有次恼火反抗被打破了头,额角淌下的血和嘴唇咬破的血混到一起,满口热腥,他也还是没有出声。

    ……他是不是做错了。

    那些拳打脚踢里远处掠过的马蹄,是不是……

    是不是如果他求饶,如果他求救……

    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个瞬间……

    他离她很近。

    虞白突然感觉浑身发凉,周遭黑暗凝成实形挤压过来,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声音,只好伸手去牵她,抓到一把吸满泥水的袖角,才勉强找回点力气,“殿下……”

    她好像没听见。

    “殿下,我冷……”

    燕昭认真地擦着碑底的一块泥。

    下次来,真的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她想。

    从前满心想着一有机会就洗冤翻案,后来才渐渐意识到不容易。大概她有生之年,权力很难稳固到为一己私欲袒露真相、不畏风雨飘摇的地步。

    后来她想着,等燕祯能够独立了,就带他去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她不要变得和父皇一样,就想在那之前先了结,但恐怕只能委屈他没名没分地合葬。

    但现在,这个想法也许要被推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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