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有小楼: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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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秉雪还真没怎么喝过ad钙奶。

    确切来说,这种酸酸甜甜的饮料,他基本上都没碰过,包括健力宝流行那段时间,别的小朋友都喜欢喝,喝完了要一块儿等着打嗝,方秉雪最多好奇地看两眼,便止步于此了。

    他家庭挺传统的,父亲是医生,母亲是老师,从幼儿园起方秉雪就是最唇红齿白的小孩,坐的时候腿并齐,双手很乖地叠放。

    报警校,选择了在常人眼里辛苦而危险的工作,是方秉雪的第一次抗拒。

    父母只当他的青春叛逆期姗姗来迟,吵了很久才作罢。

    而来西北驻点一年,则是他再一次的无声反抗。

    “……不见。”

    方秉雪的声音闷在枕头里:“别给我安排乱七八糟的相亲。”

    “又没说让你现在就见,”秦素梅循循善诱,“等你下周出差回来,我已经跟你舅舅打听过了,人家姑娘……”

    “妈,”方秉雪咳嗽了会儿,“我下周不回去。”

    秦素梅“哦”了一声,问:“你嗓子怎么了?”

    方秉雪说:“有点小感冒。”

    “记得吃药,多喝热水,”秦素梅一板一眼的,“洗完头发要吹干。”

    “好的秦老师,”方秉雪笑笑,“您放心。”

    他妈妈在幼儿园工作了三十年,从青涩的秦老师到成熟的秦园长,温柔甜美的声线始终没变,也坚持对身边人事无巨细地叮嘱,方秉雪见过不少把生活和工作分得很开的人,曾经纳闷,他妈妈怎么能这么多年如一日呢。

    但方秉雪不觉得烦,也乐意配合她。

    充其量不往心里去。

    就是这段时间有些受不了,原因是他父母出去吃了几次席,回来就看方秉雪不顺眼,说自己同事的孩子都结婚了,科室里新来的小护士跟方秉雪一样大,孩子都有了云云。

    方秉雪当时正在捏蓝莓吃,随口说了句要不您俩养条狗?

    天地良心,他没半点讽刺的意思。

    纯粹就是楼下杨阿姨曾经也为孩子的婚事焦头烂额,后来她闺女不知从哪儿弄了条比格犬回来,催婚这事就消停了,方秉雪觉得杨阿姨肯定很喜欢比格,天天都带着出去溜。

    他嚼着蓝莓,继续道:“人家去幼儿园接孩子,您正好和杨阿姨一块出去遛狗,我看那狗还穿着小衣裳,可好看了,比孩子强。”

    秦老师还没说啥呢,方大夫呷了口茶,凉凉道:“是比孩子强,不会天天气我们。”

    方秉雪刀枪不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想到这次秦老师行动如此迅速,三天两头就开始给他介绍对象,往家领的那种。

    好几回了,方秉雪都硬生生地收回脚步,没敢进门。

    这番你来我往,面对具有极强反侦察意识的小方警察,秦素梅彻底坐不住了,很和蔼地跟儿子谈心:“你是不是有什么生理或者心理问题?”

    方秉雪:“……”

    “我记得你一直没谈恋爱,”秦老师一副教育工作者的慈爱,“跟妈说说,真有问题的话早发现,早治疗。”

    方秉雪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应付过去的了。

    反正他认为自己很正常。

    而正是因为他的正常,才会对未来的另一半更加珍重和向往。

    “……看吧,自己在外面病了,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千里之外的方秉雪枕着臂弯,听得昏昏欲睡。

    都忘记电话是怎么挂的了。

    他这一宿不舒服,没睡好,跟蚯蚓拱土似的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会儿给自己裹得像蚕蛹,一会儿又把被子踹到墙角,早上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摸了下额头,出的全是汗。

    方秉雪就有些嫌弃自己,挣扎着去冲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觉得饿了,给昨晚的饼干拆开吃了几口,又喝了瓶ad钙奶,终于缓过劲儿。

    就是嗓子还哑着。

    续房间那会一开口,宾馆老板一脸了然:“西北干燥,你没流鼻血都不错了,不少外地人来这儿不适应,那鼻血哗哗流。”

    方秉雪病了,今天穿得就有点厚,还戴了个黑色口罩,就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闻言笑了下:“那我运气还挺好。”

    他一笑,眼尾也跟着弯,方秉雪眼睛长得好看,琥珀色的瞳仁大而圆,清凌凌的,这样望着人的时候就特真诚,没啥压迫感——

    当然,这都是审讯室外的他。

    很能和群众打成一片。

    于是,方秉雪不仅获得了药店的详细地址,也知道了哪家牛肉面做的最好吃,走的时候老板还坚持要他尝尝甜胚子,说是自家做的,外面买不来。

    阳光刺眼。

    方秉雪在驾驶室里吃了退烧药,安全带“咔哒”一声嵌入卡槽,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冲副驾驶上的骨灰盒打招呼:“走吧咱?”

    骨灰盒上的小照片里,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拘谨地抿着嘴。

    “别担心,”他转动方向盘,“马上就回家了。”

    老太太身边没啥亲人,去世的时候近亲属就那个孙子,因为剩余刑期时间和改造表现不好的原因,被驳回申请,没能见上一面。

    方秉雪在医院楼下抽了根烟,等身上味儿散了才回去,把情况说了。

    老太太嘴上带着呼吸机,扭着脸看他,方秉雪伸手,给她的头发往后理了理。

    他有点难受,不知道这位性格古怪的老太太有着怎样的人生经历,户口本上的那几行字不算,写不出她的一生,最早上班的时候,带方秉雪的师父吵过他,说你就是心太软了。

    但吵完后,师父又说,心软点也挺好。

    ——可方秉雪不这样认为。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结束,他在一个陌生而苍凉的村庄附近,根据老太太的吩咐,找到了那一大片的红柳林。

    方秉雪觉得自己心肠挺硬的。

    他踩在秤砣一般的土地上,把骨灰盒打开,在连绵的群山和风沙的注视中,平静地把骨灰倒下。

    已是黄昏,沙丘上的落日红得像血,衬得远山仿佛剥了皮的筋骨,没什么盎然的绿意青葱,是灰褐色的,沉默不语的,是最熟悉而宽容的家乡,是出生的地方。

    如今,她回到了魂牵梦萦的西北,在红柳林里安然入睡。

    这里比砾川县更加贫瘠,村落里没什么年轻人,方秉雪点了根烟,没抽两口就听见有人叫他。

    “叔叔,别踩着羊粪蛋子了!”

    方秉雪回头,一个头上裹着围巾的小孩坐在驴车上,晃着两条小短腿,远远地冲他笑,脸蛋红扑扑的。

    “行,”方秉雪也笑,“谢了。”

    卖豆腐的老太太一辈子都没怎么拍过照,直到办理后事时,才从公安部人口信息库调取出了存档,方秉雪根据村支书的指引,找到了那间废弃的老屋,给空了的骨灰盒留下,但剪了角的身份证,被方秉雪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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