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她偏要赎那朵刺玫花魁: 17、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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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对我的温柔里,或许有一分是真的”

    “倘若她是无名小卒,她足够这样做。”

    “姐姐相信么?王侯将相,不娶妻纳妾,单纯地说只喜欢你一个人?”

    柳如烟回首,看向红袖的眼神复杂破碎,

    “所以我知道她是镇北王世子的那一瞬间,我真的慌了。我没有像姐姐心里想的那般,对她尊贵的身份感到兴奋,感叹赎身终于有望,”

    “我在害怕,我真的止不住地害怕。”

    “姐姐知道的,每当我在台上奏乐时,台下那些‘捧场’的贵人们那些贪婪的目光、下流的调笑、暗中较劲的竞价......”

    “醉醺醺的叫好,贪婪的视线,污秽的语言,无一不像利刃般划破过我的肌肤,即使他们根本无法一睹我的真容,更无法触碰到我丝毫,但那些下流的调笑仍然刺穿我的耳膜,他们自以为然的打赏,那些银锭砸在台上的声响,比老鸨教训我扇的耳光还更要我痛苦。”

    “他们不尊贵吗?御史中丞,礼部侍郎,甚至,门下省侍中。三省长官都来捧我的场了?"

    “他们当然尊贵。正因尊贵,才敢用金玉其外的皮囊包裹着腐烂的心,才敢笃定——"柳如烟喉头突然哽住,她痛苦地遮住自己的面庞,"笃定我柳如烟这辈子,注定要跪着接他们施舍的一切。"

    “笃定我一辈子逃不掉,笃定我注定会承欢在权贵膝下,笃定我注定无法去得到自由成为我自己,”

    "他们连我的真容都未见全,却已用眼神剥光了我的衣裳。"

    柳如烟捧起红袖的脸,低声地问,不像是在问红袖,更像是在问她自己,

    “所以,姐姐,我又该怎么笃定,笃定她真切地喜欢我,能够舍弃镇北王府的名誉,赎一个青楼花魁的身?她比他们更尊贵,因而更危险。”

    “十六岁,甚至尚未婚娶,又怎会把名声压在一个风尘女子身上?”

    “未来的镇北王,她分明能婚娶名门贵族之女,又怎会看上我这等残花败柳之身?”

    “所以我起初在期待,我期待她只是一个家境良好的出身,这样的话,我就有理由劝说我自己,我可以去相信她,她或许是单纯的喜欢我,”

    “你知道,那些达官贵人,那些混账,恨不得现在就把我撕碎,彻底........”

    柳如烟失声,但她没有哭,她只是倔强地想,倔强的想起自己的心路,

    她是看到她手腕上横亘的疤,看到她亲口说自己姓陆,看到她和她同样湿漉漉的眼睛,她努力去牢记的记忆被勾起,她才托付出一点点信任,正因为她和她那么相似,她才会向她倾注她的感情,

    “红袖姐姐,你说,她莫不是,莫不是想要来验我的货?”

    “看看十日之后被竞拍的我,是否为处子,守宫砂尚在否,容貌姿色可否值那个价钱?”

    “到头来,尊贵的王侯将相和他人执绔子弟一同觥筹交错地炫耀,炫耀她是如何获取花魁的信任,再将真心丢弃在地,将看到她缥缈希望破灭的绝望视若蜜糖,炫耀最后即使被她怨恨,也还是如愿以偿地占有了她,更是得到了她的初夜?”

    记忆碎片尖锐地扎进胸腔——

    初见时,她笨拙地翻墙头,却摔倒在地,衔了一嘴雪粒子的滑稽;她未曾注意到她的姿色,只是一味问着她足上的伤势如何的紧张;她给她排队松开的饴糖,担心送出去后就无法再寻理由去见她,糖蜜在她心里甜到发出的涩苦;她触碰到她的指尖,止不住说的对不起,从脖颈上升到耳尖的酒红的羞涩;她像小狗一样地摇尾巴,向她讨好道,乞求道,许愿道,希望她能珍爱她自己,不要再让自己受伤,痛苦,难堪,湿漉漉,像雨天里被遗弃的小狗崽的眼神和溢出的感情,温柔得让她险些忘了自己是谁。

    好险啊。

    差点就上了她的套。

    柳如烟再一次感到了迷茫。

    她试图想探究她自己的想法,却无法走通。

    世人皆渴求她曼妙的身子,可又有谁能窥探到——

    她千疮百孔的心。

    “你若真有心,为何不说真名?为何不直言身份?"是怕我知道后……不肯陪你玩这场风月游戏吗?"

    “我想去相信你,可若这一切都是戏呢?”

    萧瑾与那些纨绔是否并无不同,只是手段更高明些?就如同她且说的那般,先骗取她的信任,再在十日后的竞拍中一掷千金,最后将她当作战利品炫耀?

    "柳如烟,你还在期待什么?"

    “柳如烟!”红袖紧握住她的手,打破她痴狂的指责,

    "若她真与那些人一样,又何必费这番心思?"

    红袖的声音大得像房间里进了一头牛,却像一盏明灯,忽然拨开了她眼前的阴翳,

    柳如烟抬眸,眼底还凝着未散的冷意,可红袖却不肯退,反而更紧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那就如你所说,她翻墙摔进雪里时,可曾朝你摆过世子的架子?她心疼你足上的伤势时,可像是装模作样?她怕你疼给你送来的甜吃头,你又怎知她是在骗你真心?"红袖一字一句,目光灼灼,"亦或者,她若只是想验货,大可以像其他贵人一样,丢一袋金珠,掀开你的袖子看一眼守宫砂就走——可她有吗?"

    柳如烟指尖微颤。

    记忆忽而翻涌——萧瑾笨拙地捧着饴糖,耳尖通红;萧瑾触碰她时,指尖发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萧瑾说"你要爱惜自己"时,眼里映着烛火,亮得惊人,眸子里像盛满了银河一般璀璨照耀。

    "可她骗我......"柳如烟低声道,嗓音沙哑,"她说她姓陆。"

    "那妹妹呢?"红袖反问,"妹妹可曾对每一位客人坦言过自己的真名?"

    “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

    “如烟妹妹,你的真名根本不姓柳。”

    柳如烟一怔。

    "在这风月场里,谁不是戴着面具活着?"红袖叹息,"她隐瞒身份,或许不是轻贱你,而是......"她顿了顿,"怕吓跑你。"

    〔怕吓跑你。〕

    四个字,像一颗石子,倏地投入她死水般的心湖,泛动久久不散的涟漪。

    柳如烟再次想起,萧瑾每次来时,都只敢站在离她最远的角落,在外面受冻也不肯进屋,说是怕玷污她的名誉,想起她递药时小心翼翼避开的手指,想起她结结巴巴说"你...你好看的不得了"时,眼里纯粹的钦慕,想起她没次都落荒而逃,偶露出像是盛了一池子星光般的眸子。

    ——那不是一个玩弄人心的人会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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