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夜: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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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在科举的时候,怕是对外夷学子更宽泛些。

    听说是太子着手此事,好不容易将学子的质疑和愤怒压下去了,可李盐却很讨圣人喜欢,如今又要将他扶做翰林,难免又引人非议一番。

    “宋某便也问一问诸位,如何看?”宋监丞说道,又补充了一句,“今日无前辈后辈,但说无妨。”

    这是时事要闻,需要解决和看法,也是可以来考察郎子的能力和态度。

    柳司史和康补阙承让一番,先是年岁长一些的柳司史先说了。

    “依属下之浅见”

    柳司史细细思忖了片刻,才道,“既然是圣人之意自然有圣人的考量蛮夷之地,不足为惧不若顺水推舟,便让他一个小小翰林,算是圣恩似乎,也无伤大雅。”

    江妩顺势去瞧那人。

    她看着这位柳司史,二十四五的年岁,样貌算是周正,脸颊圆和些,没有裴弗舟那般那么的如刀削斧凿。大概是平日泡在史书堆里,他性子似乎温吞,说起话来,也总是很爱再三斟酌。

    然而柳司史的话音才落,一旁的康补阙有点耐不住性子了,他眼睛瞪了瞪,几乎立即接话,说了一句“不妥不妥。”

    “我朝广散恩德,引四海学子慕名,本义就是为了以文明教化他们。可如今,怕不是有些本末倒置?旧历时,非我中土人士若入朝为官,皆是圣人亲赐,而非靠科举之路。若是日后,他们也可以抢一抢科举之路,那会置旁的学子于何地?怕是要寒了天下学子之心。”

    康少恭不愧是个言官,话语间引古鉴今,说得有理有据。

    柳司史琢磨半晌,才道:“少恭有所不知凡事皆有两面可若是真对及第的李盐不管不问,来日四海学子知晓我朝如何再去服众?”

    “柳兄此言诧异啊。”

    康补阙没有被挫败,反而越说越勇,眉头高高一抬,脖颈子抻得长长的,他道:“我朝允四海学子入国子学的标准已经比中土之内的学子还低一些,此乃恩惠深厚,若是再纵容,怕是他们会得寸进尺。岂可再给多余的恩宠?威严何在?中土学子的脸面何在”

    柳司史张了张嘴,粗粗的眉毛拧成一团,开始思索,“可太//宗年间有载”

    “今非昔比,柳兄应审时度势,注重当下。”

    江妩在帘后听来听去,只觉得这两人果然是性情迥异,柳司史思虑稳重,康补阙言辞机敏,各有千秋。

    她不禁点了点头

    然而裴弗舟在末尾的案几坐着,一面听,一面闲适地饮茶。

    听了一会儿,不禁茶瓯在唇边停了一停,嘴角勾出讥诮的弧度,几乎是差点要发笑出来。

    在他眼里,这二人性情漏洞百出,简直如他所料。

    柳潭太过寡柔没有主见;可康少恭,却是太有主见,有些认死理。大概他是平日职务所限,说话间听着总向是在回怼对方一样,并且,正着说反着说,到头来大抵是不肯低头的。

    尤其是康少恭,一争论起来,急得像是个斗鸡

    他哪里知道,这二人在江妩眼里,还算不错的呢

    柳潭和康少恭二人又争执了一番,从大国颜面说到五胡之争,简直越扯越远,差点把当今太//祖的出身都给挖出来议论议论了。

    宋监丞有些扶额,连忙见缝插针地阻止,顿了顿,看向一旁闲适自得的裴弗舟。

    他赶紧把话头引到他那头,道:“虽然将军今日是闲客,可容宋某多问,以将军的角度,如何看?”

    裴弗舟虽然在国子学读过书,可基本没处理过文臣这些太过琐碎的事情。别看文官之务琐碎,可其实错综复杂,走错一步,得罪了哪个部门或是哪个你看不到的‘得利者’,其实都很危险。

    所以,真要是说出来一个比他们二人更加中立、更加完美的回答,还能压得住他俩,还真是不太容易。

    江妩这会倒是很好奇裴弗舟会说点什么,她眼睛不由瞧向了他。

    “裴某觉得,不过区区一个李盐,引得诸位过于拘谨了。”

    江妩怔了一下,不仅无奈一哂

    裴弗舟这人啊,还是如此,说得时候嗓音淡然,可这句话里似乎又有一种倨傲甚至狂妄的意味。

    她不禁无奈地用团扇遮了遮唇,轻轻摇头。

    就在江妩以为裴弗舟要说些‘诸小国弹丸之地,不足为惧’之类的话语时,他却话锋一转。

    裴弗舟眉梢轻挑,转眸道:“有人生于中土,形华而心夷,然而有人生于异域,形夷而心恻。李盐自大食而来,本为戎狄,可日积月累,为我文明所归化,学道识礼,留在翰林,以作诸国之表率,又有何不可?”

    裴弗舟说着,微微一笑,道:“所以,依裴某看,不必拘谨此事。相反,多写李盐这样的人,受教化而归华,抵过千军万马。”

    众人听完,似是呼吸顿了顿,哑口无言。

    这话说得简短利落,可真是张扬又有度,有一种大道的意味。

    再看柳康二人,脸色一个红一个白,大抵是为自己方才一番不值钱的争论而觉得有些上不得台面。

    江妩坐在帘后,微微怔住,有一瞬间晃了晃神。

    院子里的冬阳落在他的锦袍上,锐利地分割出明与暗的光影,然而这光影映出他一副淡然藏锋的英俊眉眼,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宝刀,分水拂花般破开一树枯柳,要以即将而来的凛冬为试炼,博一场属于他自己的前程锦绣——

    ——那里,隐藏着他充满年少之志的骄矜,和开疆僻壤的野心。

    这话说得实在是有几分讳莫如深的意味。

    他可以胸襟广阔,不去计较或在乎一个大食国的李盐入朝为官,相反,他甚至愿意看到如此,受中土教化的人越多,归顺大华的诸国也就越多。

    然而,他也是可以狠的。

    听他说千军万马,说起戎狄之流,可见他的心骨强悍,壮志图景——似有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

    江妩被他的心怀震撼了。

    这时候才隐隐约约地明白,为何裴家这样世代高门可在本朝屹立不倒,并非因为有郑贵妃美人如花,相反,靠的正是一代一代以命相抵,为王朝稳固基业,从而换来的不朽功勋。

    裴弗舟非池中之物,落在东都这个池塘,还真是为难他了。

    可是,他当初为何要留在洛阳,而不是继续回去找他在北庭都护府的叔父呢?

    江妩唇边一动,正思绪万千,宋监丞却说起话来。

    他一搁茶盏,不禁十分赞许,连忙道:“裴尚书果然虎父无犬子,裴将军所言竟有治世之才,将军之胸怀,宋某惭愧。今日听君一言,真是叫宋某茅塞顿开。”

    裴弗舟并未骄矜,他眉目温淡和顺,只是谦虚恭敬地推让,“宋监丞实在谬赞了。方才裴某不过是狂妄之言,岂能同柳兄康兄相比?还望听听就罢。”

    说着,他利落抬袖,朝他身旁那两位行了个承让的礼,“见谅。见谅。”

    江妩瞧得唇角微抽,轻轻倒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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