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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囚春山》 50-60(第8/26页)
“那完了,所谓树倒猢狲散,如今安家一倒,朋党都急着改换门庭,陛下的想法怕是只能落空了。”
“也好。”
云侵月敲着手掌的扇骨一顿:“好什么?”
“……”
谢清晏终于舍得从掌心半隐的玉佩上挪开眼,他懒懒掀起了眸:“你觉着,人在何时最容易犯错?”
云侵月若有所思:“以为自己离着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
谢清晏手掌覆过:“得意忘形时。”
“等等,”云侵月吸了口凉气,“你不会下一个瞄的,就是宋…?”
谢清晏支起眼。
云侵月却咬断了话头,闭上嘴巴,不肯说了。
“不继续问了?”谢清晏道。
“不问!”
“为何。”
“贼船都上了,”云侵月咬牙,“与其让我知道前面多么惊涛骇浪的,还不如两眼一抹黑呢。”
“……”
谢清晏低声似笑了,他推开马车车窗,望着不远处被巡捕营兵士围着的偌大宅院的正门。
“就要到了。”
谢清晏眺着那座高门,眼神霜凉,“既放了安家一马,我也该亲自来送它一程。”
只是他话声未落,马车忽慢了下来。
“公子。”
车外响起董其伤压低的声音:“戚姑娘今日也来了。”
车内兀地一寂。
谢清晏眼睫轻颤了下,清声自若:“她本是安家之女,来便来了。”
董其伤迟疑了下,老实道:“她是从戚世隐的马车里,由他抱下来的。”
“……”
谢清晏回眸:“?”
第54章 籍没 你要为旁人,取我性命?
安家府门前的青石板路年久失修, 经不住来往兵卒践踏,竟是在今日裂开了。
白雪被踏作泥泞的污水,又在裂隙凹陷的青石板上汇作了洼。
戚白商身上披着的鹤氅比起她身量, 本就有些太长了, 她为难地扶着马车车辕蹲下来,一时有些踟蹰得难以下脚。
“白商?”戚世隐先下了车, 官靴踩过泥水间,回身见戚白商望着泥洼,他不由笑了。
“兄长,”戚白商有些不好意思,“可否劳烦你扶我一把?”
戚世隐应声,侧身近回车旁, 抬起手刚要扶住戚白商的手腕,就瞥见了她探出袖笼的左手掌心缠着的白纱。
“你受伤了?”
“前些日子,不小心弄的。”戚白商攥起手心,迫自己不去想它的来由。
只是不等她再向戚世隐解释,就见原本伸过来扶她的手改向后, 戚世隐轻箍过她腰身,官服压下, 另一只手在她屈起的膝后勾住——
“兄长…!”戚白商一惊,却已经被戚世隐抱得凌空。
红色官服蹭过她的簪发,戚世隐平稳地将她抱下马车, 踏过安府门前的石板泥洼。
“受了伤,就不要逞能。”
戚世隐严肃告诫。
“…哦。”
安府外的巡捕营兵卒们不少悄然投过视线, 戚白商刚想将细颈往低处藏一藏,就忽觉着,颈后像是被什么凉冰冰的风刺了一下。
她莫名一栗, 从戚世隐怀里回头。
目光所及,只有一辆陌生的官员家眷制式的马车,就停在他们的马车后不远处。
车驾侧的窗扉,正叫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扣回。
那只手……
骨节分明又漂亮,指节处却覆着薄茧,手背上张弛起伏的脉络又透着明显的张力感,是一只操惯了刀枪剑戟的男人的手。
而且很眼熟。
熟得叫她心口都有些栗然,只觉着身上某些地方像还留着曾被它轻慢玩弄的触感。
不,不会的。
戚
𝑪𝑹
白商脸色微白,忙转回眼。
一定是她想多了。无缘无故地,那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是他给她留下的噩梦太深刻了。
被戚世隐放到踏跺上,戚白商慌忙推后了步,直起身:“多谢兄长。”
从乌黑的鬓发旁露出,白皙小巧的耳廓沁着血色的艳红。
戚世隐余光瞥见,微微一怔:“是冷么,耳朵为何这般红?”
“不是…”
“……”
隔着厚重的马车,女子乖慵赧然的声音很快就遁入宅院内,再寻不见了。
“哎呀呀,毕竟不是亲兄妹,这般举止,多少有些不合适了吧?”
云侵月藏不住狐狸笑,只能拿扇子遮着。
他眼睛弯得快成了月牙,笑吟吟地从扇子上面窥向那个侧倚在窗畔,披不住画皮而眼神霜凉、冷面修罗似的某人。
“也是,戚大人一身大红官袍在身,最惹少女怀春,被他抱上一抱,可不逗得戚家姑娘脸红吗?”
谢清晏垂睫停了半晌。
到此刻,他才懒抬回眼,“这么好奇,我送你去他怀里怀春?”
“哎哎,谢琰之,迁怒我,你这可就是玩不起了啊。”
“……”
安府当前,又亲眼见戚白商叫戚世隐圈抱在怀中,只露着半截纤白颈子。不知有没有也靠在戚世隐肩上,将她柔软细碎的气息颤拂过对方喉结与下颌,就像那日和他……
谢清晏眼神愈发沉晦,他没了再与云侵月斗嘴的兴致,叩了下窗扉。
“其伤。转马,从侧门入府。”
“是,公子。”
“……”
谢清晏是自己一人入了安府,没许云侵月与董其伤陪同。
巡捕营是父亲元铁麾下,而京兆府的人便是认不得他,那一身狐裘与抬眼间凌冽杀伐之气,也叫他们不敢妄动。
镇国公也来安府了的消息在巡捕营兵卒间低传,于是人人不敢声张,也人人有了见之便避、权当不曾见的默契。
谢清晏便这样一路过廊穿院,踏桥拾阶,他漠然路过那些麻木的家眷,绝望奔逃而被扣押在地的仆役,哭嚎的孩童……
廊院内一地狼藉,文墨书册扔入湖池,贵物被劫掠搜尽,珍惜养护的花草折断了腰肢,被一脚脚狠狠践踏入泥里。
谢清晏停在院中,冷漠望着周遭幢幢的影。
这一幕太熟悉、
只是记忆里的那幅画卷,又远比今日更像人间地狱。
那是十五年前了,他也曾趁着火一样的晨曦驰马归京,不顾呼吸里的血腥气。
为他奔死的马驹吐出白沫,他却不曾回头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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