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山: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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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反驳不能,扶着心口怒声:“哪来的狂妄小辈,此地也容得你说话吗?!”

    “嘶,”云侵月假意受惊退后,轻拢折扇,似是不解,“我才疏学浅,实是不知,以长辈之名威压晚辈,这是不是也算得上戚夫人方才骂的——恃强凌弱啊?”

    “你…!!”

    宋氏气得半死,眼见着快厥过去了,旁人却不在意。

    ——自安家倒台后,宋家在上京外戚里一家独大,族内不乏目中无人逞凶斗狠之辈,叫好些人敢怒不敢言。

    椿?日?

    这会见宋氏吃瘪,不少人反而觉着快意,只听席间隐隐响起成片的嗤笑声。

    这一笑里,宋氏更怒火攻心,身形都站不稳地晃了晃。

    “母亲…”

    戚婉儿慌忙上前,和婆子一道搀扶住了宋氏。

    她顿了顿,眼神里压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看向云侵月:“我母亲与平阳王妃交好,今日出言确有失偏颇,云公子…巧言善辩,深入肯綮,婉儿代母亲受教了。”

    “……”

    “巧言善辩”的云侵月一哽。

    可惜,戚婉儿没再多言,说罢就扶着丢尽脸面的宋氏称病退了席,背影匆匆,连补救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云侵月心里哀叹了声,顺便亲切“问候”了谢清晏一通,这才转身。

    戚白商与他对上视线,低折膝道:“谢过云公子。”

    “谢我做什么,我谢你还差不多。”

    云侵月压低嗓音,“要不是你拦着,谢琰之那一剑怕是得让今日的烧尾宴见了血!那可真就是捅出来天大的娄子了……宋家满门猴精,怎么就出了你家主母这样没脑子又不识时务的主儿啊?”

    戚白商抿唇,心绪微杂。

    她确实也不曾料到,宋氏竟然恨她恨到了要将入府前的“丑事”公之于众的地步。

    “大姑娘也不必忧心,此事有谢……咳,有我为大姑娘筹谋。”

    戚白商回神,似有不解地打量云侵月:“我与云公子并不熟识,云公子为何要为我筹谋?”

    “这个,”云侵月眨了眨眼,“纵使不看婉儿与谢琰之的面,结交一位盖得过太医院之首的医仙,总是对我的小命有好处的?”

    这话里信息驳杂,戚白商一时有些怔然:“如此,白商便先谢过云公子了。”

    “客气什么,”云侵月望了眼堂后,又道,“我得先去灭火了——为了某些人的性命着想,戚姑娘今日就早些回府吧。”

    “?”

    戚白商被他说得莫名。

    可惜云侵月不肯点透,说完就一拱手,急匆匆走了。

    “大姑娘。”

    戚世隐身旁的书童衔墨再次入了席,伏身低头道:“长公子的车驾在前门等您,有要事相商,请您移步。”

    戚白商垂眸,余光一扫。

    满堂惴惴不安,心有余悸。

    长公主府今日的烧尾宴,怕是长不了了。

    “…好,走罢。”

    “……”

    戚世隐的马车去而复返,就停在了长公主府的正门前斜道旁。

    将戚白商接入马车内,衔墨立刻利落地收起了踏凳,驾车离开。

    车驾里。

    “兄长不是有公事要办,何故折返?”戚白商问。

    戚世隐忧心地观察着戚白商神色:“我是听闻席间…出了事,这才回来的。”

    戚白商颔首:“原来如此。”

    见她神情淡淡,戚世隐反而更忧重地冷了神色:“你放心,若查明此事是母亲所为,我定不会轻易揭过。”

    戚白商微怔,从席间事里回神抬眸,她浅笑了下:“兄长不必担心,我无碍的。”

    “流言如箭、怎会无碍?”戚世隐低声,眉峰怒斜,拳也攥紧了,“若真是母亲做得……”

    “大夫人毕竟是兄长嫡母,兄长如若为我伤及与宋家情分,反而是要教白商心生愧疚了。”

    “可——”

    “兄长放心吧,”戚白商轻声,“我本也不是忍气吞声之人,只是如今尚有母亲亡故之由未明、仇雠未清,万事还须以大局为重。”

    提及此,戚世隐梢松了眉峰。

    “既如此,那便依你所言,”他一顿,问,“你可知我为何提前离开?”

    戚白商略有不解地对上他目光:“…兄长言下之意,似乎与我有关?”

    “是。”

    戚世隐轻了声:“你托我照顾的安家嬷嬷,今日已出牢狱,被我安置在城南一处小院中了。”

    “!”

    戚白商眼神惊起波澜,是席间流言中伤时也不曾有过的情绪难抑,她无意识地攥紧了袖:“马车此行,可是去……”

    戚世隐点头:“去城南。只是有些远,会耗些时间。”

    “无碍。”

    戚白商慢慢平复微颤的呼吸。

    她低头,望着袖下那只曾属于母亲的镯子,抬手轻抚上去。

    “……我已等了那么多年,再远都不远。”-

    戚世隐虽性子刚直不阿,行事却称得上谨慎。去城南的一路上,戚白商与他前后换了三次车驾,确定无尾随之人后,方免了那些七拐八绕,向着城南直驱。

    到城南那座小院时,已是中日向西,近申时了。

    马车进院,戚白商与戚世隐下了车驾,在一个戚白商没见过的人的指引下,朝院里那座三间正房的明间走去。

    那人为他们推开门,戚白商扫视房内,不等抬脚。

    “姑、姑娘……当真是姑娘!”

    戚白商循声侧眸,便望见了那日在安家对视上的婆子。

    对方此刻神情比那日的不可置信多了许些怀缅与痛楚,望着她的眼圈说红便红了。不等戚白商反应,那婆子便快步跑来,攥起了她的手,竟是跪地恸哭起来。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象奴等了你好久好久了……”

    在婆子那恸哭难以的声音里,戚白商茫然无措地看向了戚世隐:“兄长,这是怎么回事?我怎觉着,这位嬷嬷认错人了?”

    戚世隐轻叹了声:“我为你打听过,她虽在安家后院里做些活计,但已疯了好多年了。”

    “疯了?”

    戚白商脸色微变,低头打量。

    面前婆子虽从她进来以后便抱着她的手哭个不停,但布衣整洁,发丝不乱,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疯子。

    戚世隐看出了她的疑惑:“她的疯有些奇怪,日常自理仍无碍,和人交谈时也正常,能听懂话,能做出反应……”

    戚白商不解:“这怎叫疯?”

    “可唯有一点,”戚世隐顿了下,“她对自己和周围人的认知,似乎停留在了……十五年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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