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如是: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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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同道知音,南门迁长于医治,潘妩精于制药,两人联手自是锦上添花。潘妩年轻时,忘了是为了救什么人,用湘城紫竹编了一只足足能躺下一人的熏笼,在熏笼底下铺上药材,用碳火烘着,能令药气穿透肌理直达病灶,确实救了不少灌不进汤药,化不开药力的病人。

    贺承被送到南门迁面前时,只剩一口气将将悬着,用潘妩的药笼最好不过。

    夫妇二人头抵头凑在贺承床前商议了片刻,南门迁先抬头,朝陆晓怜招手,将人喊到贺承身边去:“我要在药笼中为他施针,但准备药笼需要时间,他未必能撑得住,你来护住他的心脉。”

    往贺承身上打进一脉内息的事,钟晓在南州城里便做过。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人便是他的贺师兄,也不知道他经脉里有伤,没轻没重地将内息灌到他的经脉之中,将人冲撞得当场呕出血来,险些要了他半条命。

    想到这里,钟晓忙出声提醒南门迁:“前辈,我师兄经脉受损,恐怕受不住。”

    南门迁嗤笑一声,横了他一眼:“我给他诊了半天脉,会发现不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挑这个功力平平的小丫头来护住他的心脉?非得是与他师出同门的内息打进去,才不至于令他经脉中的内息奋然抵抗,反而加剧他的伤势。”

    陆晓怜点头,只问他:“要我怎么做?”

    “不难。”南门迁并起两指,自贺承腹脐处,顺着经脉寸寸往上探,最终将手指抵在他心窝处,“我一会会施针,让他的经脉脏腑都休眠,处于几乎停滞状态,你要做的,便是从这里打一脉内息进去,旁的不必管,但务必确保他的心脉不可断绝。我和阿妩准备药笼大约需要半个时辰,也就是说,你得护他大约半个时辰,能坚持吗?”

    “能!”陆晓怜毫不犹豫,“便是耗尽我的内力,我也会护住师兄。”

    得了她这句话,南门迁定下心来,从身上摸出一方布包,在床边的几案上展开。

    一旁的潘妩与他配合默契,已经从袖中取出一把艾绒,送入几案上的小钵中点燃。南门迁细细挑选了一枚银针,在点燃的艾绒中淬着火,片刻后,手腕一翻,稳稳刺入贺承肋下某处穴位。

    只见贺承微微一震,口唇间幽幽吐出一口气,单薄的胸口竟再不见起伏。

    陆晓怜脸色发白:“师兄……”

    南门迁眼皮一掀,语气严厉:“愣着干什么?赶紧护住他的心脉。”

    经南门迁提醒,陆晓怜回过神来,心知此刻是救贺承要紧的时刻,忙伸手抵在贺承心窝处,自丹田中提起一脉内息,缓缓打入贺承体内。

    许是南门迁那一针的原因,又许是贺承当真已行至末路油尽灯枯,陆晓怜将一脉内息打进去,只觉得他体内竟然空空荡荡,没有一丝阻拦,由着她这一脉内息长驱直入,径直抵住他的心脉。

    陆晓怜脊背沁出一层冷汗。

    此刻的贺承孱弱无力,若守在他身边的人不是陆晓怜,是那些举着刀剑嚷嚷着要为死在青山城的那几位青年才俊报仇的人,贺承哪里还能活命?

    她觉得害怕,更觉得心痛。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引以为傲的贺师兄,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天?

    南门迁迅速查看了一番贺承此刻的情况,朝潘妩略一点头。潘妩会意,对钟晓他们说:“我们就在院子里,来两个人搭把手,这里有什么情况,你们随时来找我们。”说罢,收了桌上的针灸包与药袋,与南门迁一同出门去了。

    齐越通晓医理,去帮忙最合适不过,赵戎津自然跟在他身后,也走出门去。房间里只剩下陆晓怜、钟晓和金波守着。

    半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陆晓怜的师父是她的亲爹陆岳修,陆掌门看不得女儿吃苦,在她练功这件事上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功力没有精进,也绝不对她说一句重话,导致的后果便是她如今空有一身花架子似的漂亮招数,內身功夫寥寥可数。

    之前有贺承和她大哥陆兴剑护着,陆晓怜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可此刻要护住贺承,她那贫瘠得可怜的内力便捉襟见肘起来。

    半个时辰刚刚过半,陆晓怜的脸色已经开始泛白,额角渗出岑岑冷汗。

    钟晓忧心忡忡:“师姐,还能撑得住吗?”

    陆晓怜没力气应他,死死咬着发白的唇,冲着他微微点头后,目光又落回贺承身上。

    床榻上的贺承依旧悄无声息地睡着,脸色惨白,唇色发青。

    若不是陆晓怜的手抵在他心口,隔着薄薄的一层皮肉,能感受到他胸腔里微弱跳动的脏器,她几乎要以为,她那无所不能的师兄早已经不在了。

    她累极了,可是又开心极了。

    十多年来,都是他将她安安生生地护在身后,这一回,她终于能为他做点什么了。

    她想着,等师兄醒了,她要告诉他,是她救了他,她已经长大了,她已经不是那个只知道躲到师兄身后的小丫头了,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不要再把她推开,她努力努力,还是可以与他并肩而立,共担风雨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晓怜觉得身上越来越冷,丹田中翻搅起异样的冷痛,几乎要将她的腹部撕裂搅碎一般。

    可她依旧将手掌死死抵在贺承胸口,寸步不让。

    半个时辰……

    她答应过的,她一定可以做到……

    终于,陆晓怜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又冷又痛,意识已经有些模糊,隐约听见齐越的声音像在水里一样,缥缈断续地传来:“……前辈…………让我们……沈兄扶过去……”

    所以,可以了吗?师兄就要获救了吗?

    陆晓怜觉得自己的手僵硬沉重得收不回来,勉力一抬,手臂沉沉地坠下去。她不愿意影响他们救治贺承,强撑着坐在一旁,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们快送师兄过去,我在这儿歇会。”

    钟晓不放心,扶着她问:“师姐,你当真没事吗?”

    她没有力气多说,只微微摇头,推开他的手:“快去!”

    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后,房间里恢复如死的沉寂。

    金波没有走,她觉察出陆晓怜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凑近过来,扶住她的肩膀:“晓怜姐姐,你脸色不大好,你怎么啦?”

    陆晓怜眼前一片昏黑,只问她:“他们,带师兄走了吗?”

    “是,钟晓和小齐大夫带他去找神医前辈了,你放心。”

    陆晓怜轻轻点了下头,攥着金波的一角衣袖,低声说:“让他们好好给师兄疗伤,别惊动他们……”话音悠悠落下,她蓦然呛出一口血来,倒进金波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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