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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惟许侯夫人》 2、第 2 章(第2/3页)
繁琐辞官还乡,尽心治学讲学,桃李天下,成了本地赫赫有名的大儒。
他修建的书楼唤作勉楼,不同于别的藏书楼为私家之用,勉楼最开始便有祖父供天下人共读之愿。
待父亲回乡守制,更是着力扩充藏书,广邀书客,为前来读书之人大开方便之门。
父亲身后,叔父在外做官,她接手了勉楼,则着力于搜寻古籍善本,每寻到一部,便如发掘得落满尘灰的珍宝一件,悉心整理印刻发行。
她最初的意思,不过是怕古书束之高阁,没成想勉楼却因此声名远扬,这几年已渐渐能与江南大藏书家的书楼作比,杜泠静自己也莫名在士林里得了些名声。
但勉楼藏书有此名声,不光是他们祖孙三代之功。她未婚夫婿蒋家三郎,也为勉楼尽心尽力。
蒋家本是当地耕读大族,前朝时不乏子弟高居庙堂,但本朝开国后才俊寥落,唯独三郎一枝独秀,十六岁就中了一省解元。
可惜三郎自幼病弱,举业耗费心力,解元之后他身子越发不济,只能中断科举。
三郎将不多的精力投到了她的勉楼上,还用蒋家的钱,重金收得宋本存置勉楼里,又以杜氏的名义刻印发行。
她说这样不好,“你我尚未成亲,旁人难免非议,再者,勉楼可不是我的嫁妆,我也不准备带走。”
三郎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咳着,轻声叫她。
他叫她“泉泉”,是他给她偷偷取的字,某次父亲听到之后直道,“静水泠泠便是泉,谦筠这字取得妙”,一度弄得他们二人脸红了半个月。
彼时,蒋竹修蒋谦筠笑着道,“泉泉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我重金购置宋本,与我们的亲事并不相干。”
她一愣,脸上热了热,“那你是想做什么?”
三郎笑看了她一眼,“只不过是想蹭你家勉楼,成我佞宋之心。”
近年世人多爱宋传古本,有些追捧宋书近乎于佞,她不晓得三郎何时也佞上了宋。
她听三郎道,“我曾发下宏愿,道是要集百部宋书,做佞宋第一人。只是我这身子你也知道,万一,我说万一我命数不够,还请泉泉一定替我收宋书百部,集于勉楼,供人读之。”
一语成谶。
殷佑七年,她刚出父孝,离着她与谦筠的大婚只剩三月。
他于雪夜中撒手决然而去,独将她遗弃在冰天雪地的人世之间......
那年的雪很重,勉楼在暴雪中摇摇欲坠。秋霖跪在书房门前求她,“姑娘不能再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了,勉楼快塌了!三爷的书也要塌在雪地里了!”
祖父、父亲、谦筠,他们为什么还给她留下这么多事?
可祖父起高楼,父亲宴宾客,不能在她手里塌了楼。
而某人发下的宏愿,还远没完成,他天真地要集宋书百部,又留给她半副身家,或许是要她用一辈子替他做事。
但她只能打起精神,强撑着去打理勉楼,在这孤零零的世间去为三郎寻觅珍稀的宋本......
世上佞宋的藏书家太多,宋本有市无价,杜泠静这三年也才收了七八部。
谁料前些日济南传来宋书流出的消息,她立时出了青州追寻稀世古书的踪迹,不想一部接着一部地,一直走一直收,一口气收了八部之多,也一路北上到了京城门外。
眼看又要下雨,杜泠静倒不担心书来不及收回,她看着阴沉沉的天。
“西面那条河,先前险些决堤,昨日雨停后可有人去修?”
秋霖赶紧找了庄里的人打听,但众人见雨停了,便一时没再管河道的事。就这说话的工夫,檐下的雨珠穿成了串儿地砸落下来。
秋霖“呀”了一声,“姑娘是不是担心,若再下暴雨决了堤,咱们田庄可能不保?!”
然而眼下雨已经又下了起来,附近庄子拢共没几个人手,冒雨护堤太冒险了。
杜泠静沉吟不语。
秋霖看着檐外的大雨愁得皱巴了脸,“看这雨没停的意思,要不然,奴婢护着姑娘和书,先离了庄子往高处去?”
可外面道路泥泞,附近的山头离这儿颇有些距离。就在这时,菖蒲欢天喜地地冒雨跑了过来,“姑娘,有官兵过来修堤!好多人呐!”
菖蒲说是附近大营的人,“不知为何而来,反正保得咱们不被水淹也就是了!”
杜泠静微怔,转身让秋霖吩咐灶上做了些吃食。待吃食做好,她吩咐菖蒲驾车,亲自去了一趟堤边。
大雨滂沱,河中水势汹涌,狠厉冲击着堤岸。一旦这里溃决,下面的庄子田地就都遭殃了。附近庄里来了许多老人,一直在同官兵商量疏浚河道之事。
好在杜泠静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商议好了对策,但非一时之功。杜泠静趁着众人暂歇,将吃食和茶水送了过去。
她未提及家中名号,只说是附近庄上人,送了东西便要走。但车轱辘陷入泥水里,只能暂时下了车。
可杜泠静刚下了车,便觉有目光隔着河道远远地落过来。
她微微侧头。
雨幕似打湿的纱帐,模糊着遥看的视线。
河对岸高高的大堤上,立着个通身墨色锦衣的男子,锦衣绸光于雨中暗淡了些许,却衬得他收束在窄腰间的那墨玉带格外耀眼。
他在阔伞之下,目光越过雨幕遥遥落了过来,落在她身上,好似定住了一般。
可杜泠静没能从他隐约的面庞里,看到任何熟悉之感。
她不认识此人,转身问了一句,“此间除了附近大营的将领官兵,还有旁的......”
隔岸那男子,通身气派不似常人,他负手立在前,旁人皆跟在后,杜泠静顿了顿,“还有旁的贵人?”
秋霖方才送去吃食的时候,恰打听了一句。
“姑娘,那位恐怕是,”她嗓音略压两分,“永定侯。”
“西北永定军的主帅?”杜泠静挑了眉,“永定侯陆慎如?”
秋霖低声说是,“听说贵妃娘娘前些日带着慧王去了行宫斋戒礼佛,但中秋佳节在即,贵妃娘娘同慧王要赶在中秋前回宫。若是决了堤、毁了桥,娘娘一行就回不来了。”
“所以,是陆侯拨了附近官兵前来?”
秋霖点头。
陆贵妃出身永定侯府陆氏,正是眼前这位年轻的君侯,一母同胞的长姐。
事涉贵胄宫闱,杜泠静不再多问。
而这位陆侯爷,边军主帅、御前近臣,二十有五的年岁,已是武将中独揽大权的人物。
杜泠静与他素不相识,这般权势滔天的人臣,她也无意交结。
雨幕哗哗地阻隔着远处的视线,恰马车从泥水里转了出来,她登回车上,在暴雨里离了去。
马车渐行渐远,马蹄声亦被逐渐掩盖,只剩下一个虚影在林间变成了落叶,摇摇晃晃飘进了风雨之中。
护堤的工程完成了大半,有将领前来禀报了一声,“侯爷不必担心,此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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