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 10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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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也没有。

    大失所望,她敛回目光,垂着眼睛,无意识地拨弄着碗中成结的面条,嘴里嘟囔:“……你混说什么呢,快吃!吃完睡觉。”

    ***

    许问涯风尘仆仆雨夜晚归,入得中门转进连同内外院的游廊,原是要往书房整饬公文,走至半途时,余光却在昏昏沉沉的雨幕之中,捕捉到了一泓澄黄的温馨灯影,不由驻足,循迹眺望过去。

    就见远处的角房里头热烟蒸腾,昏黄的微光映在窗户纸上,仿若晦冥风雨之中的一点温暖明灯。

    两扇窗子半支着,间隙里泄露出流淌的裙裾之影,顺着裙影往上瞧,她双臂之上的襻膊束得紧紧,正探手搅和热汤,发髻不知缘何,有些歪扭,侧脸还沾着薄薄一层灰影,似是随手擦了一道,便任之不管了。

    亦步亦趋缀在后头的翘帆见状,立时出来喋喋不休地发挥一番,将云湄借助他的力量轻松飞跨阶梯,添油加醋地烘托渲染成了云湄漏夜爬起来,睡眼惺忪赶至鸿圆寺山麓,虔诚地一级一级攀跃千步高梯,最终感化住持与上苍,求得外子福泽庇佑,诸事安康。其用词万般宏伟壮烈,充分地突出了女主人公之切切心肠,之深情万种。

    雨帘层叠倾斜,满世界湿冷阵阵,角房透出的温馨黄光却始终明亮稳固,仿若矗立于晃荡海域之中那一盏引人心向往之的灯塔。

    许问涯听着翘帆的夸大其词,站定片刻,黑眸之中倒映着黄澄澄的灯光,眼睫微动,在侧颊投下一片密实纠结的影。他的步子,却没有转弯的意思。便如此停顿少顷,随即拂袖踅身,仍旧往书房行去。

    翘帆没法子,自觉仁至义尽,闹别扭的人,一时半会儿拗不过来,不是底下人三言两语便能劝好的。

    云湄那厢伺候完绥绥吃面,又带女儿净手净脸,擦洗身子,待得熄灯上榻时,思忖片刻,打算今夜抱着绥绥睡,抱紧些,也省得半途被拐走,她这个当娘的还没有半分察觉。

    正思考着这么个抱法,能让绥绥不受难,外头便传来了敲击窗沿的声响,是翘帆。

    云湄心中一动,匆匆下榻,反手回身掩了帐子,便紧赶慢赶地趋步走近窗台,隐约有些猜想,“你们大人回来了?”

    翘帆点点头,道:“白日里那住持不是说,香灰水要早些喝吗?不然就难灵验了。”

    云湄很有些为难,沉吟须臾,询问道:“你适才观察……你们大人看起来心情如何?”

    翘帆闻言,闪躲地摸了摸鼻子。

    云湄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是还是那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她叹气,复又想了想,只得道:“你下去歇着吧,余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半刻钟后,云湄揣着头炉香的香灰与汇福灵水,绕去了书房侧面的月台上——从这儿能看见许问涯投在桃花窗纸上的影。她在外头盘桓着脚步试探片刻,里头果然依旧纹丝不动,他垂落的长睫始终朝着手中的公文,间或提笔沾墨,总之全程心无旁骛,似乎对她的脚步声闻所未闻。

    看这样子,是别想能打上照面了。

    云湄没可奈何,思来想去,只能弄了个折中的法子。

    她早便设想过这种情况,是以,白日里特特儿问过那住持,倘若不喝,如何奏效。住持看在她为菩萨捐了金身的份儿上,好耐性地回答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说是点在眉心、涂抹于周身几个穴道上,勉强也可以。

    云湄心想,横竖具体也没说,涂在哪几个穴位,那脚底也算涂吧!

    于是她端着苍灰色的灵水,绕回书房门口,敛着裙摆矮身下去,微微倾倒碗口,在里头之人踏出门槛的必经之地,均匀地来回洒着。

    不承想,就是这做贼似的空当,跟前那道始终闭阖得连蚊蚋也钻不进去的门缝,恰在此时,忽地吱呀一声,淌出了一隙微光,紧接着,大亮起来。

    他的侧影投出,将她鬼鬼祟祟的姿势全数笼罩。

    第103章 冠妻姓(二十三) 男主恋爱……

    空气静默一瞬, 不待云湄抬眼细瞧,许问涯便提步走开了。

    云湄忙不迭拂裙起身,亦步亦趋地缀着他的步子, 随他疾行在夜色里, “你去哪?”

    起先他照往常一般, 不乐意搭理她,还是云湄一迭声追问了好几句, 许问涯才开了金口,对她吐出了连日来的第一句交流, 语气冰冷,十分言简意赅:“沐浴。”

    话音将落, 足下的步幅愈加大了, 云湄险些追不上, 跌跌撞撞,跑得袖带当风,裙裾猎猎。

    好不容易得来的照面机会,云湄实在不愿意就此放弃,于艰难追逐中思来想去, 末了咬咬唇, 舍得一身剐, 提议着说:“我还欠着你九次呢,我来侍奉你沐浴吧?”

    这是多豁得出去的邀约啊, 奈何他竟然置若未闻,仍旧不理不睬的,疾行的侧影冷峻极了。

    从前二人同行,许问涯很是迁就她的莲步轻移。现下情况大不相同了,云湄这段时日充分地感受到了他前所未有的冷漠, 眼下,便体现在使人难以追踪的大步流星之

    中。

    云湄没多会子便气喘吁吁,脑子里不间断地斟酌着字句,一时没注意到脚步的平衡,不经意绊了绊,匆忙扶住廊柱,余光里是他下意识伸过来的手,很快便撤开了,仿若深沉夜影之中一闪而逝的错觉。

    但他人总算是放缓了步子,有那么一瞬间顿在那里,云湄见状,压根顾不得将气喘匀,仓皇提上来一口,便抓紧时间地冲他道:“许兆玉,我们聊聊罢,难不成一直这么耗上一辈子吗?”

    他并没有循声看过来,目光照样盯着延伸的廊道,缄默地走着,半晌,就在云湄以为他不再会有答复时,才冷不丁冒出一句:“有什么好聊的,你不是又想走了?”

    云湄听罢,愣怔须臾,这才想起自己前几天出门打点了一番手底下的铺子,想是被他获悉了。

    云湄瞄他的侧脸,虽则始终是一副冰封的面孔,但现下来看,莫名就让她察觉,他似乎更不高兴了。

    她闪烁其词地矢口否认,说不是,“我只是定期盘一盘账目而已,总不能荒在那里,没人调理吧?主家久久不至,掌柜们松了筋骨,难免有什么歪心邪意。”

    许问涯显然不信,只凝眉乜过来一眼,尔后,继续自顾自走自己的路。

    云湄盘的都是江陵宋府何老太太那儿得的铺面,要么就是她为着钱生钱,自个儿置办的零散产业,他给的那些,除却上回为乔子惟解忧排难以外,她自打从今阳离开以后,可谓是一次都没有动过。

    她不花他的钱。

    这就代表着不想有过多的往来,产生更多的亏欠,一副迫切想要早些两清的势头,那些枝枝蔓蔓,等闲不愿意去横生,惹来更加密集的纠葛——淋漓尽致地展现出她对他的毫无留恋。

    许问涯这些情绪泛滥的曲解、忧思多愁的设想,因着这段时日以来的别扭地拒绝沟通,云湄自然无从得知。她只觉得自己被他方才睇过来的那一眼,盯得看有些心虚,惶惶然之下,便将实话和盘托出了:“我盘账,是因为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打算,提前铺后路而已。”顿了顿,趁着这个话头,循循善诱地接续道,“你看,你不说,我只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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