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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涯将云湄冰凉的手牵入怀中,道:“那日事态淆乱,死伤者不计其数,事后再按照船客名录深究,终归晚了一拍。”

    明显有袒护的意思。

    周浚很有眼力见,当即收敛怀疑,将话题扯走了。

    云湄这才发觉他们在盘查那趟行船的船客名单。

    ——他们在怀疑什么?难道是在追究跟元狸有牵连的人?

    这一刻,涔涔冷汗沁湿了她的素纱中单。

    好在许问涯有要务在身,他们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太久。

    只是临

    分别前,周浚在与夫妻二人擦身而过时,若有所思的视线还是凝在了云湄身上。

    周浚显然是查到什么,有备而来,才会频频对云湄投以审视。

    许问涯有所察觉,步伐顿住,却不愿深想,只微微凝眉,淡声道:“周浚,她是我的妻子。”

    周浚咧嘴一笑,摇着羽扇讪讪赔罪,继而迈着方步走了。

    云湄见状,异常不安。若非素质过人,端的要当场软倒下去。

    而许问涯那厢,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照旧牵着她入了拱宸殿,这一路嘘寒问暖,上台阶时注意妻子脚下,不时还提她拉拢衣襟,便似无数次日常的夫妻相处一般,体贴备至,怡然自若。

    既他如此,云湄也不会不打自招。便如此相安无事。

    可,有时候人霉起来,从来都是祸不单行——

    这夜,许问涯入拱宸殿不多久,章仪台主楼便传来急诏,事关龙体,许问涯必定侍奉榻前,把持先机。禁庭之内暗潮汹涌,波诡云谲,云湄被先行送出宫,下榻钟清坊,翌日独自乘车回今阳老宅。

    许问涯几日未归,但会定期差人与她报平安,还有亲笔信件等。云湄看着那家常的温情口吻,心中稍稍安定。

    可是她做的勾当,哪怕交睫之间的松懈,都有可能致命。

    这夜,云湄洗漱毕,将出湢室,便听外头廊下的丫鬟一迭声纳福问安,原是许问涯风尘仆仆地归来了。短暂寒暄过后,他径直踏入湢室,云湄立在门槛外,总觉得脑子里闪过什么忘却的东西,可方才言语间答应了要去厨上替劳顿的丈夫熬一碗姜粥,恰巧承榴响亮的声音由远及近,来说报锅子热好了,云湄便扔下思绪,提裙去了。路程中复又想起那日避火图上所绘,也不知今夜是否会……她有些心悸,愈发将适才忘却之事抛之脑后。

    湢室之内,水声淅淅,许问涯洗去通身疲惫,擦净水珠将要穿衣时,却见衣桁上仍铺着云湄的脏衣,许是他们前后脚接替沐浴,侍从们还没来得及进来收拾。

    那脏衣浸饱了水雾,丝滑的料子挂不住木架,簌簌往下滑动,许问涯下意识便伸手接了接。

    因着他这个动作,衣料内里的某样硬物被击打出来,伴随着响脆的落地声,许问涯顺眼望去,见是一只皮表光滑的乳白色贝壳,其上孔洞排列参差,像是能够奏响的笛类。

    旁边还并一颗摔得粉碎的酥油糖。不过比起更为奇怪的前者,它并不引人注目。

    许问涯目光动了动。他弓腰捡起那只贝笛,因捡拾的动作一气呵成,太过快速,那贝笛吃了湢室之内的湿风,隐隐发出破碎的乐音。

    许问涯脸色微变。

    ——他听得耳熟。

    精巧的贝笛在长指之间翻转,许问涯若有所思,走至支起的和合窗下,连绵的秋风不住灌入,贝笛被迫发出呜呜的哨声。

    此音独特,非寻常笛类可比。

    许问涯想起观星轩上的那位刺客。

    那刺客恍若驰电的身影中,隐约裹挟着一道被罡风吹得破碎的笛音。

    许问涯闭目谛听。夜风不断,贝笛连绵奏响。

    ……就是这个声音。

    这一霎那,许问涯想起周浚试探妻子的话语,又想起上上回入宫之时,妻子悄悄去见的神秘人。事后他派得力的副手前去追寻,副手竟被其莫测的轻功给甩开了。

    许问涯黑眸微眯,反手将贝笛纳入袖中,转身,将湢室的门推开了一条缝。

    夜已深,昏黄温馨的烛光涌入,隔着一道刺绣鸾凤和鸣图的座屏,他的妻子正坐在芙蓉镜前的鼓凳上,由贴身陪房搽着养肤花露。

    许问涯凝视良久,眸光幽邃,深冷一片。

    第70章 巧饰伪(七十) “说你永远喜欢许兆玉……

    云湄自庖厨熬完干姜粥回来, 依然见湢室木门紧闭,心下虽有些奇怪,转念一想, 许问涯毕竟连轴转了这般久, 想要泡澡以松泛疲累的身子, 也不足为奇。

    她便命丫鬟将干姜粥先焖在温盘之内保暖,自己坐去内室的芙蓉镜前, 例行护养一番肤发。此事完毕后,她绕过绣屏, 发觉湢室的门已经洞开,有婆子走进去善后, 弓腰将两位主子褪下的旧衣收拾进木桶里, 尔后挎起来, 脚步匆匆地找地方浣洗去了。

    云湄盯着那木桶,脑子里隐约闪过什么,但因着她优先惦记许问涯的异常,没能捉摸得到。便暂且搁下不提,只问那婆子说:“七爷呢?”

    婆子屈膝敬道:“回太太的话, 七爷似乎往明画堂去了。”

    云湄拢了拢身上的披衣, 走去正厅的槅门处, 探头往明画堂的方向睃了一眼,心中奇哉怪也, 挥手打发那洗衣婆子下去了。

    明画堂算是许问涯的私人小书房,云湄觉得自己等闲不必去叨扰他,没得有什么临时的事务,不便去前厅的大书房处理的,便会暂且在那儿进行安排。

    只是她等了又等, 约莫过去了快两炷香的辰光,因想那干姜粥热了又热实在丢味,于是提了食盒,踱去了明画堂。

    门未关,但从梁上垂下的画轴与字帖四下里遮蔽视线,里头似乎是没有点灯,只蟾光映出依稀的影绰轮廓,投在某幅流水般垂委的薄薄画卷上,许问涯持笔作绘的身影疏朗可见。

    这幅阻隔在二人之间的画卷,令云湄瞧着有些熟悉,像是行船的轮廓,不过云湄记挂着送姜汤,只随意瞄了一眼,并没有多看。

    倘若她投以注意,并不难发现,月下的行船之上,不乏刀兵火光。船体的某处拐角,一人持剪、一人握刀,隔尸而望。

    云湄绕过飘飘的文帖与字画,就见一身空青色单衣的许问涯垂目而立,右手斜斜持着一支夔凤纹的紫毫毛笔,瞧姿势,似是将将收起。脸上神色专注,目光凝睇着画纸,显出沉思的表情。整个人素衣披发,颇有些落拓文士的况味。

    云湄注意到他头发并未擦干。她走近几步,把干姜粥从食盒之中取出来,放在桌案上,又探手摸了摸他的发尾,濡湿一片,不由蹙眉:“……郎君怎的没绞干发就出来了?”

    话音未落,目光扫一眼桌案,案头展开的是一卷刚勾出草底儿的画,仿佛是宫廷长廊一类,但云湄被桌上的灵异物吸走了视线。

    ——是一壶酒。

    “夤夜吃酒……”她心中愈加生怪,探手碰了碰,指腹大觉冰凉,“还是冷的。”

    许问涯转眸看她一眼,“心情不太好。”

    云湄不大赞成,“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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