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归风烟录: 17、南来北往辞家路,栖霞山外道昆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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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家见状,抱起银钱就跑。蒲鲜家见来者不善,亦收拾残局往马车方向撤离,却还是没来得及,被红衣人挡住去路。

    “蒲鲜老儿!”

    领头的红衣人身着甲胄,腰束长刀,指着老太爷大声呼喝,“本想过几日去栖霞山庄拜会拜会你,怎料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蒲鲜玉鹏只想尽快赶到登州港口,不愿惹事生非,行了个礼道:“官爷怕是认错了人,在下一家是这登州莱州一带行商的,不曾认识什么蒲鲜老儿。”

    老秦闻言,掏出自己的腰牌递上去,附和道:“是呀官爷,我们姓秦,可是地地道道的汉人呐!”

    头领将信将疑地接过腰牌验过,细细地打量了眼前麻衣布衫的几人,又瞟了一眼远处载满辎重的马车,终于信了老秦的话,拱手道:“原来是秦家商贾,失礼了!”

    他还回腰牌,抬手间,红衣兵纷纷退下。玉鹏见有惊无险,谢过领头人后招呼家人上车。

    必兰氏拉紧女儿的手起身便走,不料刚离桌十来步,就听女儿嘤嘤道:“额涅,雁儿好饿,想吃肉……”

    她惊得一觳觫,赶忙捂住了女儿的嘴,心中祈求千万不要被红衣兵们听到,但耳后却还是传来一声大喝——

    “等等!”

    顷刻间,蒲鲜家一众人再次被围住。

    头领慢慢走向雁儿,老秦欲阻拦,却被玉鹏示意先静观其变。雁儿死死地拽住母亲的衣角,瞪着朝她走来的红衣人。

    “小娃娃,”头领弯下腰,皮笑肉不笑地问,“你全名叫啥呀?”

    雁儿“蒲”字还没到嘴边,忽然想起方才老秦介绍自己是秦家人,便学着当地人口音大声道:“俺大号叫秦!归!雁!”

    三十来个红衣兵一阵哄笑,只有蒲鲜一家人眉头紧锁。

    头领梗了梗脖子,指着必兰氏,又问:“她是你什么人呀?”

    “我额涅。”

    头领又指了指蒲鲜玉鹏:“他又是你什么人?”

    “我阿敏。”

    蒲鲜玉鹏见势不妙,赶忙插言呵斥:“瞎学什么王公贵胄!就不能好好叫爹娘么!”

    雁儿一愣,不知父亲所言何意,紧紧地闭上了嘴巴。这头领仍不罢休,一双眼豺狼似地盯着她,指着老秦道:“那这又是谁?”

    “老秦……”

    她声如蚊蚋,怯怯地看向父亲,不料头领骤然面目狰狞,吼道:“我是问他全名叫甚!”

    雁儿吓得膝盖一抖,心中绷紧的弦彻底断了,大哭起来:“就是老秦啊!所有人都叫他老秦啊!呜……阿敏,‘王八跪粥’又是什么啊,雁儿没喝那粥啊……”

    “哦,原来是老秦啊!”头领掐了掐雁儿的脸蛋儿,阴阳怪气道,“是看门的老秦啊,还是挑粪的老秦啊?”

    “够了!为难一个孩童做甚!”

    老太爷出言喝止,“我便是你们要找的蒲鲜老儿。老朽悬车告老十余载,隐居山庄不问世事,不知哪里有得罪。阁下年纪轻轻,何不先报上大名!“

    “隐居山庄?明明是鸠占鹊巢!”头领却毫无惧色,“方才不还姓秦吗?咱家可不跟你们这般!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咱家姓蔡名锐,乃益都李少保座下城门校尉是也!”

    “他能保你个腚!“

    老秦恼了,破口大骂,“李杨夫妇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你区区看门狗,还自称李璮座下,你认识他,他认识你么!“

    老秦口中的李杨夫妇意指民间义军红袄军的前首领李全、杨妙真。

    李全附宋抗金,同时图谋淮东之地盐粮,被宋军阻截后进退维谷,于三年前被宋将赵葵斩杀。

    杨妙真与其子李璮退回山东东路,继袭益都府,看似独霸一方,实则顾左右而言他。

    “嘿,马上就认识了!”

    蔡锐非但没被激怒,反而慢悠悠转向老太爷,“咱家虽不是什么武林名流,却也听闻你蒲鲜凤鸣早年抢了龙门派镇派宝剑,又令众多江湖高手败于你手下。这世道本就风水轮流转,不是你的早晚要还回来,无论是土地、人命、还是东西……咱家今日在此,便是叫你还东西的!”

    蔡锐此话并非空穴来风。

    金军入主中原后战事渐少,本该冲锋陷阵的猛安谋克们全无用处,倚仗朝廷势力中饱私囊者层出不穷。强占土地、大肆蓄奴之事屡见不鲜,致使女真人与汉人的关系每况愈下。

    说话间,他长枪一横,指向蒲鲜凤鸣:“交出昆吾剑,咱家便饶你们性命!”

    老太爷见这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一振衣袖,朗声笑道:“老朽两手空空,这昆吾剑早就被鞑子捡走了!况且,你既听说过老朽的往事,又怎不知龙门派同我的交易?当年虚静子赵道坚以栖霞山同昆吾剑,换我永世不扩一寸土地、不纳汉人为奴。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我依旧信守承诺,又何须归还任何事物?”

    “你们女真狗贼欠得多了,又何止一把剑!”

    蔡锐终于失去耐性,使了个眼色,一众红衣兵抬起刀枪指向蒲鲜家。玉鹏与云鹰见状,也拔剑指向执刀之人。

    “你们栖霞剑法再快,也敌不过我这几十把乱枪!”蔡锐不遑多让,“蒲鲜老儿,我再给你次机会,交出昆吾剑。不然连这女娃也算上,我还能多缴六个半的金贼人头领赏!”

    自知一旦起干戈,身后妇孺必定讨不得好处,无奈之下,蒲鲜凤鸣两袖一甩:“罢了,不过是身外之物。你放过这几个后生,我将那宝剑交予你便是!”

    “你这老儿到也识时务!”蔡锐一脸得逞样,示意红衣兵们让出一条道,随后将手一摊,“那咱家就笑纳了!”

    老爷子对云鹰抬手道:“孙儿,把你的剑给我。”

    “可是……”

    云鹰刚想说什么,见一旁的蒲鲜玉鹏冲他点了点头,便将手中朱红长剑入鞘递给老爷子,转而对秦怀安小声道:“带叔母她们上车。”

    老太爷端着剑,细细地抚过那剑身,好生不舍,拿到眼前最后端详了一番。

    此剑轻细,长二十寸有余,宽则只有两指。剑首、剑格、鞘口皆是以红铜铸成的莲花纹饰,上嵌几颗红玉髓。剑柄、剑鞘皆是朱漆红木,最夺目的当属那目盯——一颗浑圆玉润红珊瑚,仿佛真的似颗目珠在盯着人看。

    蔡锐登时馋了眼:“这等宝物,待咱家献给李少保,也算物尽其用了!”

    他抖了抖手,一名红衣兵将刀架到老爷子脖后,另一名红衣兵上前欲夺那剑。

    蒲鲜凤鸣岿然不动,手却紧紧握住了剑身。

    他是氏族的孛堇,大金国最后的猛安谋克,铁马冰河,世袭罔替,怎容得一无名之辈在此叫嚣?

    他剑挑黄河太行,创立栖霞剑法,一生的快意恩仇都在这把剑里,怎舍得一肖小之徒染指摧残?

    僵持良久,见妇孺已登上马车,他终于低声骂道:“区区草寇!”

    话音未落,蒲鲜凤鸣拔剑出鞘,真气涤荡,两个红衣兵登时血溅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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