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失忆的白月光: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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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过来,说是刚好路过。

    一次和她闲谈,他问她是哪门哪派,师承何人,又说若她愿意,他能帮忙印些小册子,把药理写成通俗白话,教乡里人识方辨病。

    他说这话时,语气依旧很轻,眼神却认真极了,眸中带光。

    葛若水是十年前来的青溪,带着一身本事,但谁也不知她究竟从哪里来。

    钟薏只道自己不过是跟着师父胡乱学的。

    印册子倒是好主意,可她也没有那么多本事讲得明白。

    他继续轻声细语:“你医术这般好,若真是胡乱学的,那便更了不起了。”

    她被训惯了,莫名听到夸赞,有点想笑。

    像他这般的夫子,真的能日日管得住十几个学生吗?

    再一次听到卫昭的消息,是他御驾亲征突厥,已班师回朝。

    消息是董娘子随口提的。

    不过是坐在堂里感慨一句,五文钱进的丝,好不容易降成了三文,末了随口道:“听说是皇上打完仗回来,路上才松了口子。”

    钟薏正低头给狗崽喂羊奶,闻言没抬头,只应道:“那娘子店里又能新上几款好看的裙服了。”

    他果真没死。

    也没有来找她。

    她刚逃出来那阵子,提心吊胆了很久,不知哪一天卫昭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甚至在夜里反复设想,若再见时该如何应对。

    可听见这句消息时,她才忽然意识到——

    她早就不怕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只那些噩梦没再出现过。

    夜里不再惊醒,也不再梦见那只满是血的手探过来,抓着她的腕子,要她摸他空洞洞的心口。

    他大概也一样。

    在生死边上走了一遭,看清了一些东西,连执念都一并丢下了。

    钟薏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只是心中绷得太久的警觉,在毫无预兆的某一瞬,像是雨后瓦檐滴落的水珠一般,轻轻地落了下来。

    如她所说,她们已经两清。

    *

    钟薏十九岁的生辰是在十方镇过的。

    清晨董娘子提了件铺子里新上的春衫来,说是送她的生辰礼。她接过来道谢,给她配了一副养身汤当做回礼。

    傍晚开始落雨,夜风带凉,街上没什么人,她便早早关了药坊的门。

    她在房里换上那件春衫,在铜镜前照了照,颜色极衬她,裙摆轻盈,转动时像蝴蝶起舞。

    她站在镜前,唇角忍不住扬起。

    可眼光往下一落,便瞥见颈侧那道淡淡的疤痕。

    不深,却碍眼。

    是当时没好好静养留下的。

    她抿了抿唇,指腹轻轻摸了一下,摸到凹凸不平,又收回手。

    夜里,钟薏煮了一碗长寿面。

    面是自己擀的,汤色奶白,热得沸腾,碗边氤氲着一圈雾。

    她已经有很久没吃过长寿面了。

    她端到桌前坐下,看着面条在碗中浮浮沉沉,葱花被热气冲得卷到一

    角,眼神有些发空。

    却是一口没动。

    阿黄趴在她脚边,没像往常那样到别处去,只默默守着她。

    钟薏给屋子里供着的牌位点了香。

    一共三个。

    最中间是她爹的,旁边是宫里因她而死的宫人,还有一个,是那个至今连名字都不知的花匠。

    她望着漆黑的牌位,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牌前没有安蒲团,跪下时石砖的冷意透了过来,风从门缝边钻入,香头被吹得一明一灭。

    这些日子她过得安稳,一日一日被推着往前走,像是从前想象过的梦。

    有些情绪藏得太深。

    总要挑这样一个日子,在这样一个天气里,被悄悄地翻出来。

    她垂着眼,额头贴着地面的冷气,在缭绕的烟气中默默磕了三个头。

    ——算是替他们活到了十九岁。

    雨还没停,檐下的水线斜斜地落下。

    钟薏正低头清理香灰,药坊门口传来“笃笃”两声响。

    这个时候,谁会来找她?

    她手一顿,莫名有些不安,走过去,将门开一条缝。

    雨幕里站着个高高的人。

    王秋里撑着一柄半旧的油纸伞,没撑稳,半边肩头湿了。他发梢滴着水,额前贴着几缕头发,怀里抱着一堆纸包。

    她本想问一句“你来做什么”,可话未出口,他先低头踌躇一下,语气很轻:“今日是你生辰,我想着你一个人,未免太过冷清没打扰你吧?”

    钟薏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

    怕是董娘子告诉他的。

    她沉默两息,终是点头侧身让了他进来。

    王秋里跟着她走进院中,看到桌上那碗还未动的长寿面:“你……晚上就吃这个?”

    她点点头。

    他笑起来:“还好我带了些东西。”

    他把小心抱着的点心和菜放下,说是自己做的。

    菜色干净,点心是他自己捏的小人糕,一个是钟薏,一个是阿黄,看起来栩栩如生。

    钟薏坐在灯前,盯着它们,鼻头莫名发酸。

    “……谢谢。”

    王秋里摇了摇头:“不用谢我。”

    窗外雨打檐瓦,屋中只余碗筷轻响,静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他坐在对面,手指轻轻扣着桌角,像是有什么话憋着,迟迟不敢开口。

    钟薏岂能不明白?

    这段时日接触下来,她也算熟悉他。

    王秋里一向内向拘谨,若非今日生辰,他未必敢这样在夜里贸然登门。

    可她现在实在没有余力再牵扯进一段情意,也不想耽误他。

    她正想着要开口,门口却突然传来传来一声闷响——

    “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倒在门槛外。

    阿黄“汪”地叫了一声,猛地窜出去。

    钟薏一顿,眉心蹙起,起身快步走到门前。

    门推开的一瞬,夜雨扑面而来,带着铁锈味扑了满脸。

    槛外倒着一个人。

    满身泥血,身量极高,侧脸埋在水洼里,半张侧脸相貌平平。

    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没了生机。

    阿黄凑上前,摇着尾巴嗅了一圈。

    王秋里循着声音过来,看到门前倒着的人,吓了一跳。

    他赶忙蹲下,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那身带血的外袍,翻到一个令牌:“还有气。这打扮,应是班师回来的士兵,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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