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令: 11、鱼鳞图册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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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顾念回到了染布坊的柴房,而张景初也听话的一直等在柴房中没有离开。

    “你怎么没有走?”顾念推开门,找到躲藏在角落里的人问道。

    张景初蹲在柴垛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有汗珠冒出,“不是你让我躲在这里不要出去的吗?”

    顾念看着她,又道:“难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那不然呢,”张景初回道,“你说了,要送我回潭州城的。”她好似在贪恋什么,“我拳脚功夫不好,难免路上又遇到埋伏,你都带着我走到这儿了,我要是死在路上,那你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想让我护送就直说。”顾念拆穿道,“用什么我说过的理由。”

    张景初本想回话,但是身体一直在颤抖,还未开口便晕在了柴堆里。

    “张景初。”顾念走上前,才发现她的背后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昨日刚缝合的伤口,因为今日的逃亡再次崩开,旧伤之上再添新伤。

    她将张景初拦腰抱起,直奔原先那家药堂,“老先生。”

    而这一路都几乎畅通无阻,官兵的到来,让街道恢复了宁静。

    暗中跟随的一些护卫,坐在茶肆的客桌上,看着从旁经过的一幕。

    “赵长史,这人是谁啊?”裹着幞头,身穿褐色短袍的小厮差点撒了手中的茶盏。

    “不知道。”对坐的中年男人,一边喝着茶,但是目光却一直在这条街道上,注视着她们。

    “还从未见过公主对人如此。”小厮惊讶道,“长安的百姓都说咱们公主不好男色…”

    “瞎说什么。”男人伸手敲上他的脑袋,“主子的事,岂是你能议论的。”

    “脑袋不要了吗?”他恐吓道。

    小厮吓得脸色发青,“小人知罪。”

    长史继续喝着茶,心中也充满了疑惑,并开始了猜测,“公主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地方,难道只是为了这个人?”

    “东宫詹事府那边,也派了人马到潭州。”他摩挲着茶盏,“还有一批人马,今天处理的,应该是魏王的人,敢在大唐对公主下手的,除了魏王,再没有别人了。”

    “长史既然知道是魏王,为什么不留活口,带回去逼供,上奏圣人呢。”小厮不解,“谋害国朝公主,这可是大罪。”

    “魏王圣眷正隆,说得好听,是父亲宠爱儿子,但实则,不过是用来牵制东宫罢了。”长史道,“君王寡爱,天家的父子之情,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父子之情若是假,那么圣人对公主的疼爱呢?”小厮又问道。

    “圣人对公主的疼爱,相较皇子,自是多了几分真,但也不及皇权。”长史继续说道。

    “那咱们就什么也不做吗?”小厮有些不服气道,“我瞧着,公主还受伤了。”

    长史思索了片刻,手中的茶已喝了大半,“皇权争斗,哪有那么简单。”

    “小人还是想不明白,公主为什么要来潭州,而且是突然之间。”那小厮又问道。

    长史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

    “这人谁啊!”随后他重重放下茶盏,那剩半的茶水也被抖漏了出来,并且起身就要冲上前,“害得公主身陷囹圄,受伤如此,我怎么回去和贵妃娘子交差。”

    以为又要挨训的小厮,突然惊住,随后理智的拉住了长史的衣袍,“赵长史,千万不要冲动啊,等下咱们又要挨公主的训斥了。”

    昭阳公主府长史赵朔将小厮的手扒拉开,重新坐回座上,气鼓鼓的说道:“我自公主开府,便入宅侍奉,还从未见过有谁能让公主如此,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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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堂——

    药堂内,医师为张景初重新处理了伤口,这一次,也依然没有过多的询问,包括那些刺客在药堂里的翻寻。

    “要紧吗?她的脸色比之前要更差了。”顾念看着脸色惨白的张景初,不安的问道。

    医师洗干净手,“保住了性命,但是这几天连续失血,一时半儿难以补回,她本就体弱,只怕日后更加。”

    “只能靠娘子耐心,让她静心温养个几年,勿要再生变故。”

    “我知道了。”顾念回道。

    待伤势稳固一些后,顾念命赵朔寻来了一架马车,并将张景初抱进了车内。

    赵朔想要为顾念亲自驾车,却遭到了拒绝,并指了他身侧不起眼的小厮,“你来驾车。”

    小厮受宠若惊,但心里极为不情愿,“赵长史。”

    赵朔将马鞭塞到了小厮手中,“专心些,别出什么岔子。”

    小厮一脸苦相,“喏。”

    “回潭州,还有,”顾念侧头看了一眼小厮,眼神阴冷,“路上不许出现颠簸。”

    “喏。”

    顾念跪坐在马车内,守在张景初的身侧,替她将散下的长发拨至耳畔。

    就在她收回手时,突然被张景初一把握住,“娘。”

    而后便听到她的嘴里不停的在呼唤着什么,“娘。”额头上也开始冒出汗珠,片刻后,两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下。

    顾念挑起眉头,于是紧紧握着张景初的手,想要安抚她此刻因为梦境所产生的心魔。

    她伸手替张景初盖好被褥,跪坐在她的身侧,隔着被子轻轻拍打着,同时口中唱起了歌谣,李太白的长干行。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听着轻柔的歌声,张景初的不安逐渐被抚平,顾念于是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和额头上的汗珠。

    通过张景初因为梦境的表现,也让她进一步得知,那件往事对她的影响。

    顾氏一案,究竟是否为冤案,至今未可知,因为族灭,朝廷也没有再追究下去,自然也无人为其翻案。

    可身为国公府的嫡女,却死里逃生,如今以另一人的身份,即将回到长安,踏入仕途。

    就在她思考时,张景初慢慢睁开了双眼,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仍然是顾念。

    她的眼睛在看自己,但是心中似乎在想其他事,“顾娘子。”张景初唤道。

    顾念回过神来,“你醒了。”

    “啊。”张景初只觉得自己的伤口比之前更加疼了,她咬着牙,闭眼忍受着痛楚。

    “疼吗?”顾念仍然握着她的手,反应过来后,连忙松开。

    张景初看着她的举动,忍着心中的笑,同时对她的关怀也记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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