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佩: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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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从宜也在看书,甚至笑了下。

    然后站起身说:“是吗?我去看看。”

    来安也不敢阻拦,只能紧紧跟着。

    杜从宜穿过院子,去了前院的书房,赵诚没有让人守门的习惯,所以杜从宜推门进去,他确实在回信。

    来复撒出去的人已经查到东南的具体税赋了,高得吓人。

    账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十税三,是账面上的。只是春秋两赋,徭役都可代偿。

    但是到了地方,州府加征,县级加征,再到乡田踢斗,层层加码,甚至成了十税六、七。

    东南百姓苦不堪言,甚至民乱已经此起彼伏。

    旧党说的不算错,百姓经不起压榨了。

    他看着信,甚至一时间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缓解这一刻的矛盾。

    生产关系、生产资料已经不对等了。土地是根本的矛盾。

    杜从宜就是这时候进来,赵诚提笔迟迟不知道怎么写,两人四目相对,他一脸茫然,杜从宜眼神宁静。

    两人谁也没说话。

    杜从宜有点意外,没想到他真的在忙。

    他并不意外她能寻过来,敢爱敢恨自由又热烈的女孩子,想吵架是自然而然的。

    他招呼了声:“坐。”

    杜从宜:“今天的事情,处干净了?”

    赵诚复又转头看着桌上的折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回话:“怎么算干净?”

    杜从宜;“我是认真问你,不是来找茬的。我承认,今天是我欠考虑,错在我。”

    赵诚知道,她没往心里去。

    “嗯。”

    杜从宜觉得他这个态度尊重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错也认了,该受的羞辱也受了,要你一句真话就那么难?”

    赵诚又抬头看她:“我并没有羞辱或者生气的意思,是昨晚确实死了很多人。至于你今天的事情,你不光今日欠考虑,以前也是,真以为连颂是个什么善人?仿品说得好听是技艺卓绝,说得难听是贼,是偷是骗。他是个生意人,和朝中权贵搅合在一起,难道是图高雅?”

    杜从宜:“所以呢?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个贼?”

    赵诚摇头:“这世道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自命不凡,众人皆醉我独醒。这世道是你出门一趟,遇到张尧,他只要犯浑,你就是拿他没办法。你明明没做错,可唾沫就要淹死你,你终究是活在这个世道里,不是活在你的想象里。”

    杜从宜盯着他的眼睛,一瞬间觉得他很陌生。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样一个人。

    她熟悉的那个赵诚,慵懒、爱玩闹。

    可眼前的人冷漠清醒,尽管他说的都对,但她觉得太陌生了。

    今天开始,让她觉得陌生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她静静看着他很久,都不知道该说一句什么,觉得不论说什么都不对。最后起身就那么静静出去了。

    来安一句话都不敢说,也不知道这小两口是怎么了,明明没吵也没闹,可就是不说话了。

    第059章 成熟

    杜从宜回去后,赵诚确实还要忙,昨晚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他现在都不敢轻举妄动。

    回信到半夜, 第二天一早他就出门了。杜从宜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她只知道外面出事了,但其实并不能深切影响到她的生活,只是这种变故让她莫名的慌张。

    而两个人之间的交流也没有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懒惰,每天得过且过。一直处于一种看起来热恋的状态,其实只是她一个人在迷恋沉溺,赵诚可能根本没有投入过。

    所以她先是给老师送了最近的作业,完成的画,尤其她花了很多心思,收集了很多颜料,尤其名贵的颜料极其珍贵,她为了泄愤,花了赵诚很多钱。用油画的画法,完成了一副老师的画像。西式画的表达直白写实,和国画的画像完全不同,连脸上的皱纹都一清二楚,她中途还去了趟老师府上,一再的加深印象,然后才完成画像。用这幅画像作为拜师礼,企图和师母继续学习工笔的画法,在学习各种技艺之前,开始研究中西结合的画法。当年郎世宁的画,是一个独立的流派,虽然对他褒奖的人不多,但也是她目前要学习的先例。

    而且生意还是要做,真正的匠工也要找,单纯的绒花花色、款色,要分出系列产品,重工的要有重工的样子。

    店铺的陈设,销售的卖法,都要改变。

    她收拢了自己的账目,看了眼余额,突然浑身斗志,所有的事情拧上发条,变得很迫切。

    她告诫自己,不能消沉,赵诚说汪伯言的山水画能自成一派,是因为他一辈子都在路上。他的画胜在意境,把他一辈子都记录在画中。她自己也承认,赵诚这个说法最浪漫,而且还是事实。

    赵诚这个人不是东西,但是他说的话,是值得她尊敬的。

    所以她已经开始计划自己出门了。

    汴京城封丘门外,往北就是黄河,她想去看秋天的黄河岸。给老师送了画,就带着人用去城外看庄子上的收成的由,就带着家里的人浩浩荡荡去赏秋了。

    出了城往北,惠安看着田野黄澄澄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笑着说:“看着收成真不错。”

    来宝这次没来,跟来的是麻二安排的人,退伍的老卒,赶车手很稳。赵诚至今也没有限制她出门,很奇怪的一个人。

    杜从宜都不知道自己的闷气怎么发作,好像根本抓不住赵诚的把柄,这样才更气人。

    她带着惠安和银屏出门,银屏只会做手工,不懂画也不懂这门技艺。而掌握一门长远的技艺,不能是匠人,需要她自己探索。

    在乡下的路上马车走的不快,杜从宜看着窗外景色,直到黄河岸前。

    银屏和惠安站在亭子里休息,她独自登上堤坝,眺望北岸,对面的封丘。

    而她此刻正在中原腹地。

    黄河两岸秋色中一片昏黄。惠安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也不懂这野堤坝上有什么好看的,除了从这里上游二十里处有驻军,远处地里的小孩不知道在已经收割的地里捡什么,她渐渐想起一些很久的事情,读书时候的事情。

    中西美术鉴赏的老师,是个胖胖的老头,学油画出身,他当时告诫学生们,不要觉得你们是学艺术的,靠的是天赋,所有人的天赋其实都差不多,尤为突出的只有那一小部分人。

    而那一小部分,天赋好是因为他感知力更好,而剩下的你们,都是庸才。

    而你们要做的,就是丝毫不懈怠,日复一日的练习,等量变达到一定程度变成了质变,你们可能只是悟到了一点小小的感觉,这就是你们努力的意义。

    她从小就被夸说是天赋型的小孩,她并不勤奋,自小启蒙,中西绘画学的很早,比所有同学都要早,成绩自然也比他们好一些。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不错,很自信。事实上她也是这样做的,一副价值连城的仿品,就是她技艺的证明。

    但赵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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